沈二郎理虧,他确實沒少下功夫,更是通過暗示推動了王靜姝昨日去尋人。
他有些尴尬地幹咳:“我突然想起,确實是我讓三郎你去接的王表妹,表妹人生地不熟的,才帶幾個仆人住在山寺中,如何能讓人放心!”
說着,他退出聽松居,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三郎可真是又固執又難搞。
他歎息一聲,決定去看看“善解人意”的王表妹。
一些時日的相處,沈二郎也是有些了解這位表妹,明媚大方,還有點貌美小娘子特有的驕傲,但并不讨厭,甚至有些可愛,可以說是同三郎完全不同的性子。
然也是這樣的表妹,讓三郎連夜派人回來圓謊。
明明瞧着不太對付的兩人,真遇上事了,卻有些出乎意料的和諧。
好像更想探究了,怎麼辦?
沈二郎若有所思,眼眸也彎得隻剩了條縫。
王靜姝瞧見的就是這樣的沈二郎,笑得她心裡發毛,總有種被賣了還替他數錢的悚然。
沈二郎關懷地問起訪賢如何,又跟同她一起憂愁接下來如何是好。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是真想當主祭,一個也是真想壞了沈三郎的準備,倒是真心實意地愁到了一塊去。
王靜姝:“二表哥,洛京就沒有其他的隐士了嗎?”
“表妹你别急,容我再去幫你四處問問。”沈三郎豁出去地咬牙:“實在不行,便我上,不管如何,定不讓表妹你失了陣去。”
沈遐元這話也非诓王靜姝,他擅琴,樂理也多有研究,他對調度掌控上百人同奏的雅樂或許沒有經驗,但他聰敏,又出自世家,年年都見端午祭,臨時學一下以麾禦樂,至少不會怯場出現無法挽回的錯誤。
況且,王表妹的舞,沈瑩已經在他耳邊誇過了不知多少次,沈瑩是他親妹妹,在洛京貴女中轉着大的女郎,能讓她惦記的好,王表妹的舞定然不俗。
或許可以一試。
王靜姝瞠大了眼,二表兄這當真是舍命陪君子了啊,遂也鄭重地點頭。
送走沈二郎後,王靜姝又想起生病了的惠王,料想惠王莫不是前一晚陪她夜遊受得的寒?
免不得地又喚了竹苓來,替她備一些補藥送去。
無獨有偶,沈遐洲也喚了星泉,将惠王曾送來過的補身方子都尋出來。
挑出一張謄抄修改了幾味藥材,命星泉根據方子備好藥材,親自去了惠王府。
惠王卧病初起,面色多有蒼白,他請沈遐洲坐下:“三郎怎來了?”
“聽說舅父又病了。”沈遐洲笃定一問,繼而道:“想起舅父往日對我的關懷,心中難安,翻閱醫書,也為你尋了個調養身子的古方。”
“藥材我也帶來了。”
“星泉,你将藥材帶下去熬煮了,給惠王殿下服用了試試。”沈遐洲略過惠王徑直吩咐星泉去熬藥。
星泉從來是個機靈的,在府中時還會多嘴幾句,可出了門,那是自家郎君吩咐什麼就做什麼的。
各家待客的廳堂布局其實都差不多,大堂旁一定會有個能随時侍奉茶水的茶室,惠王身邊人還在着急地看向惠王吩咐,星泉便已娴熟地溜到了茶室,還有挺清朗的套近乎聲傳來,是星泉在喚女婢姐姐,問可有幹淨的藥鍋。
惠王揮手,示意罷了,不用阻攔。
他曾給沈遐洲送過不知多少次的養身藥方,但沈遐洲為他送還是第一次,他道謝:“三郎有心了。”
“王娘子剛也遣人來給我送了些補藥,你來了正好,替我為王娘子轉一聲謝。”
沈遐洲眸光微銳,又在一瞬散開,點頭:“好。”
“三郎今晨又去了空山寺,可是同王娘子和好了?”惠王問。
惠王會知道他又去了山寺并不奇怪,護衛見到了什麼人自是會轉達,可他幾句都不離王靜姝,關心得太過了些。
沈遐洲壓制的惡意又不受控地跑出來,他并不被惠王牽着鼻子答,又關心起了惠王的身體,你來我往間,熬煮好的藥材也已送了上來。
惠王毫不設防地端起就飲,然,就是嘗便各種藥材的惠王也不經變了臉色。
能将藥材搭配得又苦又詭異惡心的藥方他實在第一次見。
沈遐洲卻沒瞧見似的勸:“良藥苦口。”
惠王心知不喝怕是打發不走沈遐洲,再次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沈遐洲終于起身,又叮囑藥方一日兩次,才離去。
直到人走到再也瞧不見,惠王身邊的護衛夏泊才不解道:“殿下,沈三郎今日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藥可會有問題?”夏泊擔心。
畢竟自惠王開府以來,沈三郎便極少主動上門。
惠王口腔中充斥着極其惡心的怪味,他忍着惡心擺手:“沒有毒,他是來試探我的。”
說完,徹底忍不了地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