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氣氛卻變得更加奇怪了。
毓瓊神色先是怔愣,撲閃着一雙明亮眼眸,呆呆看了渠殊同一會兒,臉上漸漸帶上了疑惑、懷疑,慢慢轉為猜測、恍然,最後,竟然“撲哧”笑出了聲。
渠殊同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怎麼了?”
毓瓊搖搖頭,轉回視線,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強忍着笑意:“沒事兒。”
她隻是驚訝,這麼孩子氣的話,竟然出自一向成熟穩重、冷靜理智的渠殊同之口。
渠殊同,竟然也會别别扭扭的吃醋。
這根本不像他。着實是讓人又驚又氣……又覺可愛。
這幾日萦繞在毓瓊心頭的沉重的懷疑,就在他幼稚負氣的表現中,忽地消散無蹤了。
她想要渠殊同的回饋,渠殊同也同樣渴望從她身上得到回饋。更甚至,在吃醋、别扭、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被冒犯和感到憤怒的時候,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照顧她、憐惜她,事事以她為先,且在外人面前掌控着事态發展,小心翼翼維護着她的尊嚴。
她什麼都不必再問了。她從沒有如此刻這般确認過,渠殊同也是喜歡她、在意她的。
毓瓊忽地釋然了。她搖下車窗,夜晚的涼風撲面而來,吹在她的面上,拂起她鬓邊碎發,其實有些冷的,她卻隻想開懷大笑。
渠殊同已經再次轉過臉來,語氣中很是擔憂:“關上窗戶吧,秋日風涼,不要感冒。”
毓瓊“唔”了一聲,乖乖搖上車窗,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激湧的情感,突然傾身,張開雙臂攬住渠殊同的脖頸,在他側臉印下一個重重的吻。
“幹嘛?”渠殊同不贊同地看她一眼,提醒,“我在開車呢。”
話雖這樣說,他的唇角卻漸漸翹了起來,再沒放下過。
這一晚,久違的柔情蜜意、火熱激烈。大概是因為被亦澤刺激,渠殊同像是釋放出了被壓抑在身體深處的全部渴求一般,剛停穩汽車、拉下刹車,便越過駕駛座,俯身而下,将旁邊的毓瓊按在座位上,伴着發動機的轟鳴聲,放肆地動作。
甚至還咬着毓瓊的耳尖,帶些惡意地逼她出聲:“别太緊張……你可以大聲些的,他們聽不到。”
随着他略帶喘息的低沉性感聲線,和忽然變得猛烈的動作,毓瓊着實忍耐不住,氣得想要揮手去打他,可才剛一擡起手臂,便被渠殊同炙熱的手掌握住。
他壓着她的雙臂環于自己脖頸之上,更加肆意地動作:“别急,我是你的,我全是你的……”
最後,毓瓊是被渠殊同罩在寬大的西裝外套裡抱下車的。兩人如同做賊一般,鬼鬼祟祟潛回自己家裡,避開所有傭人的視線,緊張又刺激地摸進了卧室。
在門後又肆意妄為了一回,毓瓊是連指尖都不想再動了。可身上實在黏膩的難受,她便朝着渠殊同伸出雙臂,眼圈紅紅的,猶帶着些未盡的泣聲:“渠殊同,你幫幫我,帶我到浴室好不好?”
渠殊同也知自己今晚有些失控,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很是有些心疼,自然一口應下,顧不得整理自己,先去仔細清洗了浴缸,接好熱水,然後出來将毓瓊打橫抱起,帶進了浴室。
可他卻高估了自己在毓瓊面前的控制力,不一會兒,浴室裡嘩嘩的水聲就變了質。待兩人終于回到卧室時,浴缸裡的水已冰涼,滿地都是飛濺的水花,連浴簾都被扯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渠殊同恢複了些理智,看着窩在自己懷中、一躺上床便立刻沉睡過去的毓瓊,半是懊惱,半是控制不住的滿腔愛意。
他輕吻她嫣紅的唇瓣,低聲道:“司霓,晚安。”
由毓瓊單方面發起、又單方面釋然的兩人間莫名的别扭,便這樣消失無蹤了,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剛搬入祐山洋房的那段日子,有時間就膩在一起。
沒過兩天,渠殊同帶回來一封請帖,竟是來自已沉寂許久的東南紡織商會。蔣家說要接待遠道而來的亦澤貝勒,特意辦宴,邀請渠先生和渠太太聯袂出席。
渠殊同身為東南紡織商會的會長,這般場合,自然是應該出席的。在詢問了毓瓊的意見後,他應下了請帖,約定好到了宴席當日,毓瓊先去天行棉紗廠他的辦公室等他,他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便與她一起出發,直接去和遜飯店。
毓瓊點頭答應,到了日子,準時出現在渠殊同的辦公室中。
渠殊同并不在,屋内隻有她一人。
不過毓瓊已經對這裡很是熟悉了,也不用任經理陪伴,讓他自己去忙,她則随意四處看看,又坐在屬于渠殊同的椅子上,随手從旁邊抽了一本書,準備打發等待時間。
剛翻了兩頁,忽地,一枚書簽掉了出來,落到她腳邊。
毓瓊探頭看看,躬身去撿。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那枚書簽時,卻忽然頓住了。
毓瓊看着眼前這枚很是眼熟的嵌着幹花的灑金漿宣制成的卡片,緩緩蹙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