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洲生懶得說什麼，他說這話，就好像剛才把自己壓在桌子下面的人不是他一樣。

“六殿下，你隻需要好好表現，朕自然會給你相應的回報。”

賀洲生的心中湧起一股怒火，但他知道自己什麼都不能改變。

他并不渴望從宣昭身上得到什麼，如果可以的話，自己隻希望他能夠夠放過自己。

也好過在這裡，成日受盡他的折辱。

賀洲生心裡總是忍不住覺得難過，而自始至終，晁複都隻是跪着，他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宣昭什麼都不打算隐瞞，他要賀洲生狼狽，就要他狼狽給他親近的人看。

畢竟如果真的要說的話，被陌生人看到這些也并不會影響什麼，他們本來就和賀洲生沒有任何關系，賀洲生不被他們牽動和影響才是正常的。

這樣的反應，并不足以讓宣昭覺得滿足。

賀洲生之前還沒有意識到，到了現在自然也就能夠反應過來了。

宣昭如果真的想要自己陪在他身邊的話，那麼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表現。

他現在會對自己這樣，無非就是對于自己沒有情感在，也根本就不把自己當作是什麼需要平等對待的人。

“陛下若是沒事。”賀洲生用了幾乎懇求的語氣，“臣能不能先退下？”

“哦？”宣昭開口道，“在朕的身邊就這麼讓你感到不适？”

賀洲生不說話，這樣的問題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就回答。

“罷了。”宣昭開口道，“六殿下下去吧。”

賀洲生剛打算磕頭謝恩，就聽到宣昭說：“給六殿下找個宮殿安置了，再多派些人手看着些，别讓六殿下想不開自戕了。”

他雖然沒有明說什麼東西，但是也頗具有暗示的意思。

随便想想就能夠知道，宣昭肯定是沒有對他做什麼好事的。

賀洲生的腳步在殿宇中顯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他低着頭，盡量避免與周圍人的目光接觸。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都在宣昭的監視之下，而自己的表現也非常容易被其他人放大。

賀洲生的步伐加快，他穿過長長的走廊，盡量避開那些可能注意到他的宮人。

終于，賀洲生跟着人走到了宣昭給他安排好的宮殿。

“晁複。”賀洲生和他說，“你也先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冷靜一下。”

晁複當然不可能反駁他什麼，今天賀洲生到底經曆了些什麼樣的事情，晁複也不是不知道。

心裡是真的覺得很難受的時候，自己在他身邊反而不給他無形的壓力。

“殿下。”晁複說，“有需要你随時喊我。”

賀洲生點了點頭，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到了眼下，他已經沒什麼說話的力氣了。

賀洲生推開門，而後走了進去，他迅速找了個牆壁靠在上面。

賀洲生大口地喘着氣，讓自己的情緒能夠稍微正常一點。

但是原本在宣昭面前的時候，他還能夠勉勉強強控制住情緒，到了現在，眼淚則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宣昭到底為什麼……

他費盡心機要自己過來，就隻是為了這樣折磨自己嗎？

按照道理來說，他并沒有這麼做的理由才對。

明明他曾經在大甯的時候，自己對他也不差。

甚至……

甚至……

賀洲生搖了搖頭，不敢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自己心裡的那個形象和現在的宣昭根本就不能夠混為一談，他們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賀洲生難受，但是也不能想什麼事情讓自己高興起來。

他是真的覺得極度懊惱和痛苦，難怪……

當時在大庭廣衆之下，宣昭都要人看着自己，不讓自己尋死。

大概宣昭自己都覺得，他那麼過分，自己應該不想活了才是。

可他又不肯讓自己死。

賀洲生逐漸站不住，他蹲了下來，眼淚也還是克制不住。

一會兒之後，賀洲生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這是……

如果是以前的話，賀洲生大概是會看一眼的，但是眼下，他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現在有人過來殺了自己也無所謂。

“六殿下就是這麼服侍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