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洲生心中一緊,他知道宣昭的脾氣,一旦惹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他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情,輕聲說道:“陛下,臣……臣隻是……”
宣昭聽着他說話,但是也沒理他。
賀洲生說來說去也都隻是那些認錯的話,聽了也沒什麼意思。
明明到寝殿的路也沒多長,隻是從室外走到室内,這樣的路,賀洲生居然覺得很長。
大概是因為自己被他抱着,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全部的感受都被放大。
其實甚至不太會有人看自己才對,畢竟如果是别人抱着自己,其他人有可能會覺得有熱鬧可以看,但是抱着自己的是宣昭,很多人還是沒有這樣子的膽量的。
宣昭把賀洲生放到了床塌上,而後就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他不說話,并不代表他不給賀洲生任何壓力了。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賀洲生半分,眼神裡的警告意味也很足。
“陛下。”賀洲生到底還是受不了先開口了。
“朕還以為六殿下有多大的能耐,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賀洲生并不搭理他這樣的話,他也完全搭理不起來。
如果身份平等的話,那麼自己确實可以說一些什麼東西,但是此時此刻自己和他明顯就是不對等的關系。
賀洲生不至于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處于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之中。
甚至可以說自己都想不出來到了自己這個境地之後,到底還有什麼絕處逢生的機會。
不怪宣昭故意說那樣的話來惡心自己,事實上自己是真的到了一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之中,自己完完全全沒有任何辦法。
普天之下,除了自己能夠在乎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自己了。
可是自己也沒有辦法自己逃離現在的困境,如果說,自己真的可以奮力一搏的話,自己其實也會覺得無所謂。
大不了就是自己失敗了,最後堵上這條性命,但是問題就是自己連賭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裡,沒有任何人可以給自己提供任何幫助,而且自己都有點放棄自己的感覺了。
如果是以前的話,賀洲生會對這些覺得非常非常恐懼。
但是他現在覺得哪怕自己真的沒有辦法活着,那其實也挺無所謂的。
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前進的方向和目标,甚至現在自己活着都像是自己不能死而已。
自己最開始的時候還會覺得,他會拿天下百姓來威脅自己,或許也是因為他在乎自己。
但是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自己已經完全意識到了這些全部都是自己在想的,根本就不是說宣昭本人是這麼想的。
但凡真的覺得自己的想法重要的話,他都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任何尊重自己的意思,而且隻把自己當作是一個随随便便可以欺辱的玩具而已。
如果說自己真的就這麼他應該也不會有任何傷心難過的感覺,他甚至可以直接跟大甯再要一個皇子過來。
賀洲生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指名道姓選擇的人會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的話,是不是就意味着這份痛苦也不是自己應該承受的?
賀洲生是一個很為别人考慮的人,如果說,宣昭并沒有這樣的舉動的話,他其實也不會這樣的想法産生。
“六殿下為什麼一直沒有說話?”宣昭開口問了他一句。
“陛下息怒。”賀洲生開口說的這麼一句話,但是他的語氣中沒有任何波瀾。
可以說這樣的話,已經不可以讓他有任何情緒産生了。
賀洲生這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如果還沒有了解清楚現狀的話,他确實會對事情有一點點的預料,然後超出預期之後,他就會覺得很難接受。
但是現在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麼不管是什麼,都不會讓他覺得這是不能接受的。
宣昭眼神之中明顯有了怒意,賀洲生卻懶得繼續想下去,他這樣的人,本來就是不會去思考别人到底想什麼東西的。
何況自己現在在他眼中和玩物,也沒有任何區别和物件一樣的話,那麼自己的想法就更不值得被看到了。
宣昭這樣的人,永遠都是自私自利的。
賀洲生覺得,自己對他沒有任何期待之後,反而讓自己輕松了不少。
“六殿下今天可是把朕惹惱了。”宣昭問他,“六殿下準備怎麼讓朕心情好起來。”
賀洲生擡頭看他,這一次他的目光沒有任何逃避:“是早晨咬到陛下了嗎?”
他依舊是他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語調,宣昭卻莫名感覺到了絲不對勁,他平時絕對不可能把這個拿出來說。
“賀洲生?”
“臣在。”賀洲生開口道,“陛下有什麼吩咐。”
“你這麼說話,是不是有些答非所問了?”宣昭問他,“你就是這麼陪在朕的身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