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清看見他回來，稍微往他那邊湊了湊身子：“沈然剛給我發了消息，說晚上要一起吃飯。”
許赫生朝他點了點頭：“剛剛左淵也來找我說了這件事。”
“他還說晚上有事宣布。”
“沈然也說了。”
許赫生點點頭，沒再回話，開始在課桌裡找最後一節課要用的書。
夏允清看了他一會，思考着吃飯的時候他的反應。
他沒有告訴許赫生，沈然除了給他發約飯邀請以外，還順便告訴了他要宣布的事情。
沈然和左淵在一起了。
夏允清并沒覺得意外，因為他覺得這就是遲早的事。
從沈然開始暗戀左淵開始起，他就成了這段暗戀故事唯一的知情人和聆聽者。
初中那會，沈然和左淵異校，還是很好的朋友，幾乎每個雙休沈然都會想辦法和左淵見面。每到這時候，夏允清的手機總會響個不停，直到他被迫無奈地開了免打擾。
上了高中以後，兩人終于成為同校同學，每天看着兩人打打鬧鬧，夏允清忽然覺得這似乎并不是沈然的單戀，但他并不确定，也就沒告訴沈然。
夏允清深知沈然這四年的暗戀，他也在沈然一次又一次自我懷疑和難過時給予了鼓勵和安慰。所以當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自然是為他感到開心。
但是他也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讓他一直十分好奇的問題。
許赫生知道這些會是什麼反應？他會怎麼想？
他會覺得同性戀惡心嗎？會不會沒法接受所以導緻幾人吵一架不歡而散？
又或者說，左淵其實告訴過他這種事情，所以自己想的這些都不會發生。
應該吧。
畢竟他們是那麼好的朋友。
夏允清時不時看看腕表，看着秒針一點一點移動，緊盯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終于到了放學的時間。
許赫生似乎很期待今晚的聚餐，很快收好了書包，就站在課桌旁看着夏允清收拾東西。
“你這節課好像總是走神。”
夏允清聞言，正在翻找練習冊的手一頓。
“怎麼了嗎？心情不好？”
夏允清暗自在心裡松了口氣。
他繼續翻找的動作，從課桌裡抽出了練習冊，放進了書包。
夏允清背着書包起身往教室外走。
“沒有。”
看着許赫生明顯不信的神情，他又補充了句。
“我也很期待他們今晚要宣布的事是什麼，所以一直在思考。”
許赫生悄悄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
他還以為是自己下課那時候說話有點敷衍所以讓夏允清心情不好了。
不過雖然夏允清這麼回答，可許赫生依舊覺得哪裡不對勁。
明明感覺還是被低情緒籠罩着...
但同時他也敏銳地察覺夏允清可能不太想說這其中的緣由，所以便沒再多問。
等他們到餐廳的時候，左淵和沈然已經等了他們一會了，見兩人過來，左淵朝着他們招了招手。
很快，四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菜已經上齊了。
“先吃飯吧，邊吃邊說。”沈然倒水準備給左淵燙碗筷。
“嗯好。”
許赫生點點頭，也拆了自己的碗筷準備燙一下然後吃飯，剛拆開卻被身旁的人拿了去，換了一副已經燙過的碗筷過來。
“？”
許赫生扭頭看了一眼夏允清，對方神色如常，正在用熱水燙剛從自己手裡拿走的那一副碗筷。
他怎麼不給自己燙？？
“......”
好吧，可能是好朋友之間順手幫個忙。
許赫生拿起筷子準備夾菜：“你們今天點的菜好像都是我們平時愛吃的诶。”
左淵夾了一塊排骨給許赫生：“那肯定的，也不看看平時點菜的都是誰！”
他忽然頓了頓。
“那個，赫生，你要不先别吃。我怕你過會嗆着了。”
“嗯？”許赫生放下正要往嘴裡送的排骨，他被這句話重新勾起了好奇心。
“到底是什麼事啊？”
左淵聞言沒有立刻回答，似是有些求救地看向沈然，眼神裡帶着點猶豫。
沈然對着左淵寵溺地笑笑：“别緊張，沒事的。”
然後他牽起左淵的手，十指相扣，舉起來給對面坐着的兩人看。
“我和左淵在一起了。”沈然溫柔地笑着，聲音輕快。
許赫生怔住，然後他看見旁邊的左淵已經紅透的耳朵，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他們要宣布的重要的事。
看兩人的樣子，這件事似乎不是剛剛發生的，應該是有一小段時間了。
他看着兩人緊緊相扣的手，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
“恭喜。”夏允清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似乎這就是他意料之内的事情。
“終于在一起了啊。”
？這是什麼意思。
許赫生有些驚訝地扭頭看夏允清。張了張嘴想問他怎麼回事，但卻沒說出話。
“嗯，追到了。”沈然還是很開心，“是你說的話讓我下定決心打直球追小淵的。”
“那不挺好的。”夏允清點點頭。
許赫生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他嘗試在腦子裡整理這些事情。整理他目睹沈然左淵相處時的記憶碎片。回憶起一些小小的片段時，他好像終于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迹。
他又突然想起初中時，左淵提到過他有個暗戀對象。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沈然沒錯了。
他思考了好一會，從大大小小的記憶碎片裡找到了許多關鍵信息。
那之前左淵的耳朵紅也有合理的解釋了。
“恭喜你們啊。”
許赫生還是有點沒法接受好朋友突然有了對象這件事。
“我還在想着你倆怎麼突然在一起了，回想了一下，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
“确實，我覺得有時候沈然很明顯。”夏允清點頭表示贊同。
“而且左淵你和我說過你有暗戀對象，所以一開始我根本沒往這方面想...沒想到你的暗戀對象就在我眼前。”
左淵微怔，而後點點頭：“我好像...确實很少和你說這件事诶。”
“所以也不怪我震驚咯。”許赫生有些無奈，“從我的角度看，真的很突然！”
左淵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臉還是紅紅的。
“話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之前也喜歡我這件事，”沈然摸了摸左淵的頭，“對我來說也很突然。”
左淵更不好意思了，輕輕推了下沈然，直往他懷裡鑽。
夏允清作為沈然暗戀全程的見證者，他用手撐着下巴，靜靜地聽着三人的談話，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至少從現在看來，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似乎也不太可能發生了。
在沈然和左淵的狗糧攻擊下，四人組這頓飯吃的格外快。飯後，幾人一同去去附近的小公園散步。
可能是因為是冬日的夜晚，往日熱鬧的小公園人并不太多。除了廣場中心，隻能在健身器材區看見零星幾人在鍛煉。
這次四人沒有像以往那樣走，這次左淵和許赫生走在前面，沈然和夏允清在後面走。
“赫生，你會不會覺得我奇怪？”左淵和許赫生一樣藏不住疑惑，把壓在心裡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當然不會啊！”許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麼會覺得你奇怪啊？”
“你隻是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了而已，這有什麼的。”
“人又不一定非得喜歡異性，難道有這個規定嗎？”許赫生反問。
左淵沉思一會，搖了搖頭。
“可我以為你會覺得我奇怪...然後...”
“怎麼會啊，才不會在意這個！一天天的瞎擔心什麼呢？”許赫生笑了。
左淵看他這樣說，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嘿嘿，赫生你真好！”
“我要和許赫生做一輩子好朋友——”左淵挽着許赫生的胳膊，步子都不自覺變得輕快了。
比起前面兩人的熱熱鬧鬧，後面的兩人倒是比平時都要安靜。
路燈的光透過樹葉灑下，打在人身上顯得有些斑駁，明亮的路燈也變得昏暗許多。
夏允清借着斑駁的光影看着許赫生揚起的笑臉，盯着他的背影發呆。
沈然順着夏允清的目光向前看，目光也不自覺停留在左淵的背影上，但他卻忽地覺出一絲不對勁。
他又扭頭看了一眼夏允清，發現旁邊的人沒有像平時一樣也轉頭看自己，而是依舊出神地盯着前方看。
感受到肩膀被人拍了下，夏允清終于回神，卻聽見沈然問：
“夏允清，你喜歡許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