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聽說很難爬。”

“你對山頂感興趣嗎？”他回味地說。“景色真的非常漂亮，夜裡的星星很近。”

在和男人約會，尤其是和跋山涉水來找你的男人約會，你應該認清現實的是有9.99999成的雄性生物都不是為了“約會”。他可能會請你吃飯，請你看電影，請你做這個做那個，好讓你心甘情願給他脫衣服。當然，這已經算很有紳士風範的，覺得自己到來你就理所應當和他春宵一刻的不在少數。後者先不談，可以聊聊前者。

“我說感興趣你會立刻帶我去嗎？”元一問。

“你需要的話。”

“你就不怕我說真的要去啊？”

“沒把握的事我不會提。”他遊刃有餘地攤手。

“我可不上你的當。”她莞爾一笑，眼底轉瞬即逝一絲聰敏。

“真的，而且要不了一個小時。”他語氣誇張地繼續。

“好好好。”她輕輕柔柔地附和。

莫老五從那邊過來花了幾個小時，說不想再和她來一次是忽悠小孩玩兒的。沒見之前可以給自己點冠冕堂皇的理由，真見到了，果然想能做的都做做，隻是道德感随時都在緊緊扯緊他的缰繩——他們差了九歲，他真是稍有不慎都像在做自己概念裡那欺負誘騙人的勾當。當電話接通她同意見他的時候，他一時隻覺得完蛋了——電話挂斷他握着手機一揮，嘴裡來了個“yes!”。動作結束，他意識到這不單是偶爾起伏的身體激素在作怪，而是應證了之前對自己的猜測——他有點上頭，不然也不至于朝思夜想，還會夢見早上她給他做早飯。

那天晚上給她買回來衛生用品，她衣服已經穿好了，頭發披着，一副要休息的樣子，總覺得下一步會是脫掉衣服再重新躺回床上睡覺。她的睡顔和時間一樣安靜，讓人不舍得離開，想摟着她的腰，讓她離得再近一點。

她的腰胯很好看，穿不穿衣服都是。她似乎很喜歡把上衣掖在褲子或裙子裡，顯得整個人更直溜，這麼一穿，下身也又直又長，不刻意，和她雲淡風輕的氣質一起有種天然的性感。

關系到這一步，雖然他的初心不算，但對方就是奔着一夜情來的——他床上床下那麼周到也沒等到她一個回頭電話。半個多月杳無音訊，擺明不是把他忘了就是把他蹬了。他琢磨着真看不出來這麼雷厲風行，算了，反正也沒虧到，江湖男女好見好散。然後做什麼都心浮氣躁沒耐心，他什麼也沒想，可就是靜不下來，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淩晨兩點他從床上坐起來煩躁地抓頭發，恨不得咆哮幾聲——他太想聽她說話了，什麼都行。

但随即他又覺得自己極其沒出息，睡了一覺就魂不守舍，跟沒來過一樣。他頭一埋繼續躺回去，隻管當這是太久沒約女人睡覺的戒斷反應，過幾天肯定就好了。然後一睡着，他腦子裡就隐隐約約看見她穿着睡衣在一個半開放廚房裡煎雞蛋，他怎麼和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最後她把雞蛋盛出來，兩個胳膊環住他的腰。她的睡衣這個時候忽然敞開了，熟透的身體和他的腹部貼在一起，她蹭着他的胸膛擡起臉，輕輕問了一句：“做嗎？”

他睜眼，又驚恐地重新坐起來。

他找了台電腦，開始使用每個獵人都有的特權——查人。

他查到了她的所在地，她的個人信息，她的工作，她的婚史——隻有一段，九年前就離了。查着查着，該查的不該查的就都知道了，她比他小9歲，不少，有點多，簡直占大便宜了，那怎麼辦？他先略有負罪感地跳過了這個問題——他一開始就預測她不會超過36歲，隻是數字一但具體，道德感上的猛烈沖擊就忽然而至，增添了好些自我譴責。五歲之内掰扯掰扯還好說，如果胡攪蠻纏，簡直就是在全方位欺負人家，欺負一個個子這麼點，力氣這麼點的丫頭——電腦屏幕上是點開的她的職業照，一位看着溫文爾雅的，恬靜的，眼裡蕩漾着溫情的寡言女人。

于是這天，他安定心神，專門挑了一個她所在地方的休息時間打了過去。鈴聲越久，他忐忑的心就越發失落，到忙音的前一秒，對面“嘟”一下接了。

他差點把手機捏碎。

然後他就跑來了。期間他克制住想要繼續給她打電話的沖動，生怕她煩就反悔不見他了，也做好了到這兒被放鴿子的準備，隻是用短信作極其簡短的聯系。她眼底有股對所見一切不以為然索然無味的淡漠，顯然不能把她當成真小孩忽悠。她肯定不缺人追，對男人的把戲得心應手，隻是差了更多時間的閱曆，怎麼看對他而言都隻算“小姑娘”。

電影是一定要請她看的，是必須要看的。一方面他真的想先見到她，另一方面，總要再看看她對他的态度。她應該挺守信，是答應了什麼就一定會做到的人——她這種人做事很講條理，不喜歡冒失不守信的行動，也可能同樣不喜歡這樣的人。他既然說了純粹找她看電影，就絕對不會有多餘的動作影響自己“嚴格遵守承諾”的紳士形象，如果這樣都做不到，他簡直要自扇兩巴掌。

再過兩三年，她這鮮明的個性可能會隐去很多，三十多歲，還很年輕。

對方主動的話…再說，看她态度，随機應變呗。

他特意帶着一款最深的墨鏡，可以多少遮掩一些過度的“真情流露”。這個決定很正确，因為從她赴約站在他旁邊的那一刻，他就難以控制地看她，留意她，并對自己穿了新衣服，好好洗了澡表示慶幸。

她塗了點口紅，顔色不鮮豔，頭發這次沒用皮筋，黑色女士發夾把她的頭發牢牢地抓在後腦勺，露出了衣領上的脖頸。她很适合穿帶領子的衣服，顯得她多了一絲幹練，衣服不去刻意穿就能顯出來腰身——她的腰胯真的非常漂亮，不是“火辣”，是剛剛好的“風情”。沒有任何賣弄，卻總能讓人眼珠過去。

他有點想去碰她，比如以“紳士”的名義碰一碰她的後背或者後腰，但理智讓他克制——可能真碰了也無傷大雅，甚至有概率讓她會心一笑，但他不想。他一些地方的皮膚開始回憶起她在他身上時的觸感，他也及時阻止了繼續回憶下去的糟糕趨勢。

但他不隻是忘不掉她的身體，她今天的一切得體自然，像那天晚上沒發生過，他倆隻是認識而已。他想得到一些哪怕她下了床也能持續的溫熱，這太完蛋了。

他想和她談戀愛，帶她去海邊沖浪看夕陽的那種；爬山看星星當然也可以，老實講，他想給她花錢了。

他剛要繼續說什麼，她的手機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