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一切還是因為她而起,所以她多少有些歉意的。
酒肆老闆抱拳,“看你這小姑娘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姑且相信你一次。我叫杜繼康,跟你這食肆相隔了兩條街。我知道你這個店,但是從來不知道有人做起了生意。你怎麼選了這個地方?”
俞菀一聽就知道對方的酒肆位置在哪裡了,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段。
當初俞父想讓全家過上好日子,就舉家遷移到鎮上,可是手上的錢不多,買不起好地段的酒樓,隻能買地處偏僻一些的地方。即便如此,買這個店的錢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松攢到的,俞父俞母攢了十幾年呢。
這食肆也是上一個主人嫌棄地理位置不好,低價甩手賣掉的。
“我這店年前才開起來,杜老闆,以後有空過來吃烤串。”
杜繼康嘗了一口面條,頓了頓,眼神一亮,然後就被美味吸引,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到九霄雲外了。
直到碗都空了,他滿足地放下筷子,打了個飽嗝,
“剛才還以為他們誇張呢,沒想到這面确實很不錯啊。面條勁道,你這炸醬裡面放了不止一種醬吧?除了黃豆醬還有什麼?這幾種醬的香味完美得融合在肉末裡,後味層次豐富,實乃佳品!”
俞菀誠實回答:“沒錯,總共有三四種醬,你之所以感覺後味足,裡面還加了胡椒粉,醬油之類的調味料。”
杜繼康了然:“我就說嘛,肯定沒那麼簡單。不錯不錯。”
說話間,店門口出現一個矮胖的中年人,穿着羊毛大衣,脖子上有顆痣,此人這是陳大廚。
他腳步拖拉,表情不太情願地跨進門檻,一步一回頭。
他身後跟着的人正是去而複返的賀敬。
衆人也順着陳大廚的視線打量過去,剛才這青年走得太急,誰也沒仔細端詳,此時才發覺他竟是貴人相貌,儀表堂堂。
那雙如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深邃明亮,眉宇間總是流露幾分不屑。
幾人回過神來,神色尴尬,誰能想到随口一猜,竟然真是他們店裡的大廚。
平日裡那個趾高氣昂的陳大廚,此刻畏畏縮縮的,眼神飄忽不定,臉上帶着不服又恐懼的神色。
他看到陳烈等人,似乎并不意外,還不屑地哼了一聲。
“你們幾個倒是逍遙。”
五人都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嘲諷,可是他們身份地位擺在這裡,也不敢說什麼,隻能硬着頭皮打招呼。
“陳哥,您也來這個小鎮了?噢,我想起來了,您以前也住過這裡,是後來才搬去縣城的。這次是來親戚家拜年嗎?”
此時,他們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陳大廚聞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瞄了一眼俞菀,又是氣哼哼地不回應。
這時,賀敬一手握成拳狀,掩口咳了兩聲,身體虛弱地晃了晃,就近坐在椅子上,薄唇毫無血色,大冬天的額頭竟冒了一層細汗。
俞菀知道他身體又不行了,本就受了很重的傷,每次稍微好一點就大動,導緻傷勢總是反複,也是不容易啊。
現在人已經找到,剩下的就好辦了。
她心中感激,倒了杯水,“辛苦了,上樓休息吧。”
賀敬沒起身,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指向陳大廚,薄唇輕啟,聲音冰冷徹骨。
“你自己說。”
陳大廚原本高擡下巴,一副目中無人很不服氣的樣子,立刻就像被修羅發出死亡預警,吓得直哆嗦。
衆人眼裡皆是不解,特别是福滿居的五人,他們了解陳大廚平日裡的嚣張,仗着自己廚藝精湛,是福滿居的搖錢樹之一,所以在他們這些人面前一直橫着走,誰也不敢得罪。怎麼今天好像鹌鹑似的,縮着脖子,慫慫的樣子?
杜繼康看了看在場所有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複雜,奇奇怪怪的。
陳大廚還是很不願意配合,畏懼地看向賀敬,可見他好像身子突然變虛弱了,膽子變大了一些。
“這位公子,不知你大老遠地追上我的馬車,請我來到這裡,所為何事?若是你們敬仰我的大名,想請我賜教,那就不必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就不奉陪了。”
賀敬眸色漸深,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我就說到做到,把你扔去狼窩。”
衆人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打量,這個青年看上去柔弱不能自理,一副病弱膏肓的模樣,竟然揚言要把陳大廚扔進狼窩?
他們更不能理解,為什麼俞娘子要招這樣的小工,這個樣子能幹活嗎?俞娘子剛剛還讓他去休息呢,這不是養了個大爺吧?
而且陳大廚怎麼就害怕了?回嗆一句都不敢。
賀敬懶得說話,指了指俞菀,“你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