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一妖打得有來有回,鬼影越打越發熟練,那是自然的,它現在也有貓妖的同款肉身,招架着她的進攻時也在模仿,有時候甚至靠着身體本能就能攔下幾次險招,忍不住嘚瑟地朝葉米勾起壞笑:“怎麼,你不會是在手下留情吧?”
葉米沒說話,繼續應對着。
他們打得難舍難分,旁觀的妖也不敢貿然下手,也怕傷到葉米,有時候看花了眼,都認不出來那一個才是真的貓妖。
歐武武眉頭緊皺,眼神不敢放松:“她這是哪門子辦法?”
胡和烈也是同款表情:“你問我我問誰?”
他們打着打着,總是會挪動位置,這時候就來到了那張被砍斷兩隻桌角的桌邊,葉米忽然一個後側方閃到了半直起的桌面後頭,蹲下身來不見了身影,鬼影一愣,腦子裡劃過一絲不對勁,但快到來不及思考,它就想跳過去看看。
就在這時,桌面後亮起兩點火光,葉米猛然躍起,手上轉着燃火的螫針。
幾妖紛紛看向胡和烈。
胡和烈:“……這根是那賤鬼變出來的。”
幾妖:哦~
鬼影也是吓了一跳,剛剛被這螫針步步緊追的可怖還不曾散去,眼見這貓妖舞着這破針又來了,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但依舊梗着步子不肯顯出害怕的模樣,伸手放出兩個狼頭:“咬斷它!”
狼頭咬上螫針兩端,葉米并不在意,她和胡和烈交手過上百回,對螫針的把控還是有點心得的,當即使了幾招,看着像模像樣。
胡和烈正看着入神,忽然聽到她的聲音:“幫個忙。”
他肩膀上的傷還疼着呢,不過葉米難得找他幫忙,胡和烈拿着螫針也上去了,但這下是有些束手束腳了,也怕傷到隊友。
鬼影被兩根針夾擊,很是生氣:“你們賤不賤呐!”
胡和烈專心緻志沒理他,又聽葉米道:“刺他大腿。”
撲棱蛾子:……
他埋怨道:“等會我也動不了!”
葉米隻說:“要結束了。”
貓既然說要結束了,胡和烈就有一些沒由來的期待和信心,他咬咬牙,心想在那個什麼村的時候自己連肚子破洞都忍了,刺個大腿算什麼!這鬼影如今能這麼嚣張,很大原因之一是覺得他們不敢下狠手。
胡和烈捏着螫針的手緊了緊,下一招突飛猛進起來,驚得鬼影一愣,連忙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它這時候覺得對方似乎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但又不免想:再破再沉還能咋地,難道還能以命相搏?
雖是這麼想的,但當他大腿上中了一針、疼得他朝虎頭蜂跪下的時候,鬼影的臉上是無法可忍的惱怒。
胡和烈從沒在貓的臉上見到這幅恨得牙癢癢的表情,這時候他感到萬分的厭惡,這算什麼?他心心念念的勝利、渴望瞧見的表情,憑什麼先以這種惡心的方式讓他看見了?
可實際是,他又明白,也許永遠不會在葉米臉上瞧見這副不堪的神情。即使有一天她輸了,也是正大光明地輸、坦坦蕩蕩地接受,不會找任何借口。她輸的時候也會像赢了那樣,仿佛什麼都不重要,連得意都是很短暫的。
所以這讓她更可恨了,不過可恨之中藏着的不是肮髒的心思,而是遙遙的崇拜。
胡和烈捂着biu血的腿單膝跪下,忽地瞧見葉米從幾步外飛躍而來的身影,她雙手高擡頭頂,握着螫針的一段,騰空的身影輕盈輕松,臉上是冷淡的面無表情,仿佛連眉毛都沒有皺起,隻有那雙眼睛,俯視萬物時自帶光點的豎瞳,那麼可怖而狠厲。
她揮針而下——利落的動作就像她自斷情根時,一點也不懼怕預料中的痛苦。
她竟還是這麼做了,用了最簡單又别無他法的辦法。
鬼影本是朝胡和烈跪着,貓的步伐輕盈,他原先沒察覺的,直到看見胡和烈、歐武武等妖震驚的神色,又用一股隐隐約約的不妙預感在心中忽然升起,這才猛然回頭一看——
這時候已經遲了,他的瞳孔隻來得及捕捉到那自上而下的、放大了無數倍的螫針,接着就感覺到背上一熱,什麼東西嘩啦啦地流了出來,他雙眼睜得大大的,卻已經失去了焦距,整隻鬼往前倒在地上的時候,倒是沒有死前走馬燈,隻是想到剛開始擁有這具身體的時候,他欣喜若狂扭來扭去适應時……
背上仿佛有什麼東西卡巴卡巴的,但他沒在意,急着出去耀武揚威呢。
哪裡想到自己的背部橫穿了一道傷疤,不細看還以為是布娃娃的縫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