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飛機抵達海市上空,城市的燈光倒映在玻璃上,陌生又熟悉。
下了飛機,沈谙直接坐上機場大巴,海市到老家平陽還有兩個多小時的高速。
恰逢十一假期,高速路上堵的很,車裡的人漸漸躁動起來,旁邊坐了個皮膚黑黑的年輕人,看了她幾眼後終于和她搭話:“姐姐,你國慶回家啊?”
他沒有用平陽話,大概怕她聽不懂。
沈谙偏了偏頭,“嗯。”
見她回應,年輕人眼睛亮了一下,“我也是回家,我都後悔死了,早知道和朋友出去玩了,回來一趟,沒有高鐵直達,又要飛機轉大巴,太折騰人了!現在還堵在路上,也不知道十二點之前能不能到。”
沈谙笑了一下,“是這樣子的,這也是沒辦法”。
看出她興緻不高,年輕人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要是早點通高鐵就好了。”沈谙沒再搭話,轉頭看向窗外。年輕人也沒再熱臉貼冷屁股,戴上了耳機,打開手機開始噼裡啪啦打字,大概在和朋友吐槽自己堵車的事情或者是遇上了一個沒禮貌的老鄉。
被那個年輕小夥子說中了,沈谙下車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多了,又坐了出租車到酒店,前台問她有沒有預訂,沈谙點頭,掏出身份證:“網上預訂了。”
前台接過身份證,輸入沈谙預訂的電話号碼:“住半個月?來平陽出差啊?”
“嗯。”
沈谙老家就是平陽的,但是她現在不願意接下這個話題,這是她這麼多年發現的終止話題的最好方式——點頭說是。
隻是這話大概引起了前台這位打工人的共鳴,他長歎了一口氣,“現在打工人可真不容易,淩晨一點多還得在外面跑。”
沈谙被他這話逗笑了,接過前台遞來的房卡,應了一聲:“都很辛苦。”
*
第二天沈谙睡到了快十二點。離職以後,她給自己放了兩個月的假,那兩個月裡她早睡早起,這是她第一次熬夜,也是第一次起得那麼遲,這種久違的感覺并不舒服。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趙雲朵一通電話打過來,“不是說好了中午去吃高中門口的那家麻辣燙的嗎,我都快把一條街回憶完了,人呢?!”
對方中氣十足的聲音終于震醒了她,她一拍腦袋,“我靠,忘了。昨晚到的太遲了。”
趙雲朵擺手,“行了行了,我去接你吧。”
“接我?你買車了?”
“兩個輪子的!這小縣城買啥車啊,小電驢哪到不了啊。你在酒店等我吧,我去接你。”
一聽這話,沈谙縮回已經插到拖鞋裡的腳,“行兒,那你來吧,我再躺會兒,你到了直接上來就好了。”
趙雲朵到的時候,沈谙已經洗漱結束了,她穿着一件寬松的圓領灰色衛衣和一條店裡清倉買的六十塊錢的牛仔褲,半靠在床上玩着手機,整個人懶懶散散。
趙雲朵見她這模樣,咂了咂嘴,“不是我說,沈大律師,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最近走松弛風格啊。”
沈谙白了她一眼:“打住,我現在聽不得律師兩個字。”
“行行行。”趙雲朵放下包,坐到沙發上:“這個事待會兒再說,現在怎麼說,還去不去吃麻辣燙了。”
沈谙看了下手機,已經快一點了,車子騎過去大概二十分鐘,沒必要跑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