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低眉凝視着沈谙泛紅的眼眶,張口想說什麼,猶豫了幾秒卻隻輕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他自诩了解沈谙,卻從來沒有看懂沈谙的窘迫和尴尬,甚至要她親自剝開自己才能看明白。
就像傷者一次次撕裂自己的傷口,再等它愈合,再撕開,再愈合。
看似是已經習慣的陳年舊傷,可是傷口就是傷口,會讓人疼、讓人難受,這種疼并不會随着的時間的流逝而減少。
而他今天再次讓沈谙親手撕裂了那道傷。
陳良擡手輕柔地摸了摸沈谙的頭,慢聲說:“我送你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
他沒有正面接下沈谙的話,好像是默認,又好像是逃避。
沈谙走路很慢,陳良就這麼順着她的節奏,慢慢走到了沈谙居住的地方。
到了小區門口後,沈谙站在路燈下,兩人對視半晌,她說:“再見。”
陳良笑了笑,接過她的話:“好,我明天晚上來幫你整理書店。對了,重活你别幹,留給我吧。或者我給你找幾個裝修工人幫你弄?”
言語自然又流利,仿佛早就和沈谙商量好了一般。
沈谙愣了一下,确定自己剛才已經和他講清楚了,她皺着眉頭,疑惑道:“你?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懂嗎?”
她的表達能力什麼時候這麼差了?她自認為兩個人不合适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啊?!
陳良聳了聳肩膀,笑得一如十七歲那年,熱烈又肆意,“聽懂了,但是我不願意啊,沈谙。”
沈谙看着他的笑一時愣了神,聽到這話又反應過來,“不是,你——”
“行了,快回去休息吧。”
沒等沈谙說完,陳良就把沈谙翻了個身,推着她往前走了幾步,随後不等沈谙反應過來就轉身跑了。
等沈谙回頭就隻看到陳良離開的背影,如果奇怪的感覺可以具象化,沈谙現在估計一腦門子黑線。
陳良這個人看上去挺陽光開朗的,但是沈谙還算是了解他,他是個從骨子裡就倔強的性子。大概是被陳良的态度吓到了,沈谙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夢裡陳良穿着高中的校服,天天拿着各種各樣的零食和小吃蹲在門口,就等着她開門。
還天天跟在她後面姐姐長姐姐短的喊,喊得梁月拿着雞毛撣跑來書店找她麻煩,說她引誘高中生。
雞毛撣子落下的瞬間,沈谙瞬間被吓醒了。
她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就這麼躺着在床上跟鹹魚一樣蹦跶了兩下,直到鬧鈴響起,才慢悠悠起床。
一天下來都風平浪靜,除了幾個路過的高中生探頭探腦進來問什麼時候開門,沒有任何小插曲。
傍晚的時候,沈谙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陳良。
她撐着額頭非常無奈地說:“我已經收拾差不多了,真的不需要你幫忙了。”
陳良今天穿了一身休閑服,估計是來之前特意換了西裝,他瞥了一眼沈谙身後半人高的書,默默拿過梯子,也不搭理沈谙的話,直接提着書問:“這書怎麼放?”
沈谙扶額,拉住他:“真的不用了,這些書我等屋子散散味再放,不着急的。”
陳良放下書,歪着頭打量她,沈谙被他看得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灰色圓領衛衣和略寬松的牛仔褲,外面套着圍裙臉上也帶着口罩,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陳良倏地笑了一下,非常得色道:“我已經找蕭徜打聽過了,你這個店已經通風半個月了,這兩天你隻是來清理垃圾,明天就該整理書架了吧?”
“蕭徜?”沈谙簡直奇怪了,“你倆關系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陳良唔了一聲,“魅力吧。”
沈谙:“......”
她現在不是很想管兩人究竟是怎麼熟的,她現在隻覺得陳良臉皮有點厚了。
她試圖阻止陳良,但最終以失敗告終。
他做個勤快的小蜜蜂的時候,沈谙快速掏出手機給蕭徜發了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