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如果可以具象,沈谙覺得腦袋上一定出現了一圈星星。這種感覺就像她第一次喝醉酒,腦袋暈乎乎的,神經卻很清醒,她搖了搖腦袋試圖搖走昏沉沉的感覺,左手下意識往旁邊摸索着:“陳良…陳良?!你還醒着嗎?!”
“怎麼回事?出車禍了!快報警!”路過的車輛見兩輛車猝不及防相撞,接連停下,幾個大哥湊近幾步,見車裡有人在動,“快快快,打120!”
“陳良?!”久久沒有回複,沈谙的喉嚨仿佛哽住了什麼,她咽了口唾沫,再開口時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陳良?!你還有意識嗎?!”
“陳良你撐住,我這就打120!”
沈谙扯開安全帶,撐着安全氣囊,摸黑試圖搜到手機,隻是巨大的沖擊下手機早已經不知掉落到哪個夾縫角落裡,摸了半天也沒摸到。
眼淚不受控制地稀裡嘩啦落下,沈谙哭着大喊,一把扯開安全帶:“陳良——有人嗎?幫我一下吧,我這邊有人昏過去了。”
車窗外人聲嘈雜,燈光照亮了這條狼藉的馬路,車内卻安靜到窒息,窒息到沈谙隻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大一暑假那個炎熱的夜晚,她接到媽媽的電話,響起的卻是外婆的聲音,猝不及防——“谙谙,以後你沒有外公了......”
外婆沒有哭,但是她卻能感受到無盡的悲傷。那一次,她切實地感受到,人的脊梁是真的能一瞬間垮下去的,幾乎不受控制的,她蹲在路邊就哭了起來。
外公的逝去,剛開始是難過,可是後來每一次不經意地想起那個總是笑眯眯的老頭,她才明白那句“親人的逝去是一生的潮濕”究竟有多痛。
陳良,你還那麼年輕,那麼愛笑,怎麼能.......
沉浸在陳良可能已經死亡的情緒裡,沈谙沒有察覺到黑暗中響起了一聲悶笑。
“唔——我聽着呢,别喊了……”陳良忍着痛悶哼了一聲,聲音裡帶着笑意,“原來你那麼關心我啊。沈谙——”
?
“你沒事吧陳良?”
“嗯——目前沒什麼事......就是頭有點暈......你要是再晃我幾下,估計可能會腦出血——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谙:“.......”
沈谙:“陳良你有病吧?!”
被罵了陳良也是笑嘻嘻的,他仰頭注視着車頂,聲音歡快:“我沒病啊,我現在還挺高興的。”
至少能确定,沈谙心裡還是有他的。
而且陳良發現這前面竟然是一條大河,他一睜眼就看到河面反射的白光,隔着距離都能感受到寒意。如果不是沈谙那一拽,估計兩人就不是撞橋樁,而是掉進冰冷的河水裡了。
十一月的夜晚,掉進不知深淺的河水,不被車撞死,也得淹死了。死裡逃生,自然也是值得高興的。
沈谙用袖子摸了一把鼻涕眼淚,因為哭得厲害,帶着囔囔的鼻音,“高興什麼?”
都出車禍了,有什麼好高興的。
鄉間小路,又是大晚上的,那人速度那麼快,肯定超速了。沈谙現在非常懷疑是他酒駕才引出的這場禍事。
這麼一想,越想越氣的她就要推開車門出去找那人理論。
陳良條件反射地一下子拽住了她,“你幹嘛去?”
沈谙冷着臉:“我找那司機算賬去。”
陳良笑着撫慰她的情緒:“先等等吧,等警察和救護車到了再說。”
話音剛落,紅□□光從不遠處飛馳而來,警笛聲也安撫住了看熱鬧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