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娴歎曰,此固不宣之于口,不禁遐想往後自己出閣,是否皆如此,此日之所苦也。
雨止,未幾雙辭歸,吟秋也不多留,讓冬含送至門口,親眼看馬車駛去才回來,剛剛下過雨的天氣,一股濕冷從地面升起,蕭吟秋又讓人點了炭來,坐在檐下賞景。
她突然乖張一笑,眼淚止不住的落,像是鹽水肆意侵蝕她的傷口“舊時王謝堂前燕...”她何嘗不知後面的幾人在諷刺自己,隻是當時不顯,過後憂愁徒生。
冬含見姑娘哭了,急忙上前遞上手帕“姑娘...”蕭吟秋又想起在回府之前,見到的大理寺少卿二人。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
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她亦想如人一體貼,二人恩愛至白首,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不奢求再多,惟天不公,竟遣嫁地獄閻羅,無端對她生出猙獰的恨,雖無錯失,然而不至也。
想起小時候在宮裡那晚,三人一同躺在院裡的貴妃榻上,夜晚星星點點能将人朦胧的照個大概,三人談論起以後的婚事,蕭吟秋那時可比公主活潑多話,她先發制人說“我以後定要嫁與喜愛之人,恩愛不離,白首偕老。”
因為那日他們在夫子那裡學了新的文辭。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便是那篇文章裡面的其中一句,三人追着問夫子,那夫子本來想着不好,又看着是三個水靈靈的小娃娃還是為她們解釋了。
彼時無憂慮之笑容,今如何覓不還,幾年,三人趨異路,竟連當時的願望也沒能實現。
見别人恩愛非常,心中尤其酸澀,故而躲着兩人,以免生出揪心之痛,可兩人恩愛歡笑的聲音傳來,乃覺心痛。
放紙鸢,舉畫眉,遊青絲...她怕是今生都與愛人相隔。
晚膳傳來說主君不來,大娘子可自己用膳,蕭吟秋默默點頭,使人關了院門,讓春露冬含一同坐下來吃“姑娘,不合規矩。”
“規矩是人定的。”冬含還是覺得不好,在一旁站着吃,春露也乖乖的和冬含一同站着吃,主子的飯到底比那糙米好,春露也樂在其中。
蕭吟秋用完膳,盯着燭火搖晃突然想起什麼“姑娘想什麼呢?”
“想着你們年齡也到了,給你們找人家。”蕭吟秋現如今還真不知道能找誰,隻能拜托純娴縣主和長甯公主留個心眼。
冬含在旁紅了臉,她現在還沒想過要嫁人,離開姑娘她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她甯願一輩子不離開姑娘“春露那傻姑娘要是嫁人了,還不得被人家欺負。”
“我不會,我不會讓你們重蹈我的覆轍。”蕭吟秋将跟前的東西擺放好,又起身拿起撣子掃衣裳上的灰塵,冬含在後面偷笑,春露将熱水端進來就看見這一幕,還以為自己花眼了。
“笑什麼呢?”春露将銅盆放置在架子上,又拿毛巾放水裡,又拿起來擰幹遞給蕭吟秋,蕭吟秋還疑惑呢,這也沒笑呢。
冬含忍不住開口“我笑姑娘莫名其妙。”這才穿的衣裳怎麼會有灰塵,這是蕭吟秋心中有事,閑來無事。
翌日高玄上朝,見皇帝語氣不喜,細想來最近許是政事頗多,有些費腦罷,下朝之後方要歸家,卻被人叫住“高大人,留步。”凡見至者,一副奸佞之相,頗不欲與語。
“高大人,府中可還安好啊。”那人先客套幾句,高玄也不好冷言冷語相看,便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聽聞高大人家中無甚趣事,不如晚上和我們一同入滿春園玩玩?”高玄不想去煙花柳巷,但是也不好推脫,對方官位頗高本應是敬着,所以還是答應了下來,對方才放過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