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穩婆的聲音從床那邊傳來“公主醒了!” 衆人連忙轉身,隻見段華希已經醒來,正掙紮着要起身,蕭吟秋連忙走到床邊,扶住她“華希,你剛生産完,身體虛弱,千萬别亂動”
段華希望向蕭吟秋,眼中滿是感激:“吟秋,多虧了你,不然我和孩子......” 她的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蕭吟秋輕輕握住她的手:“說什麼呢,我們福禍相依,要有我在一日就不會讓你們受苦” 她轉頭望向穩婆“孩子呢?”
穩婆連忙将裹在襁褓中的嬰兒抱過來:“是個小公子,白白胖胖的,可健康了” 段華希看着懷中的孩子,眼中滿是慈愛,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丁重年走到床邊,拱手說道“恭喜長公主喜得貴子”
段華希點點頭,望向丁重年“多謝丁将軍救命之恩,他日必有重謝”
丁重年連忙擺手:“長公主言重了” 他轉頭望向周雲隐,眼中滿是溫柔“雲隐,你沒事吧?”
周雲隐搖搖頭“我沒事,隻是受了點驚吓” 她走到丁重年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眼中滿是安心。
蕭吟秋看着眼前的場景,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驚訝,裕王的野心絕不會就此罷休,高玄在江南查稅務,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
長公主府内卻漸漸恢複了平靜,嬰兒的啼哭聲時不時響起,為這個經曆了血雨腥風的夜晚增添了一絲生機。
蕭吟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濃濃的夜色,思緒被風吹遠。
淩冽的寒風透過窗紗,吹在長甯的床榻上,段華希靠在軟枕上,懷中的嬰兒正咂着嘴酣睡,滿臉笑意地看蕭吟秋往銅爐裡添安神的琥珀屑,彼時高玄去江南已經過一月有餘。
“别忙了,先喝口茶” 段華希輕聲喚道,目光掠過屋内忙碌的身影,段姚音正描花,周雲隐坐在矮凳上,手裡捧着一碗溫熱的魚粥,正一勺勺吹涼。
段姚音将畫筆放下轉身時袖口帶過妝奁,一支鑲珍珠的步搖 “當啷” 墜地,她慌忙去撿,發間的茉莉香混着藥香散開來“前日我去報國寺祈福,聽見幾個老尼在說,最近京中官員家的女眷常去裕王府赴宴” 她聲音漸低,像怕驚着熟睡的嬰兒。
“那些夫人小姐們戴的纏枝金步搖,倒和當年太皇太後賞給裕王側妃的款式一模一樣”周雲隐忽然伸手握住段華希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前日我替将軍整理書房,看見将軍的兵冊上,京郊衛所的換防記錄”
“往年這個時候該是虎贲營輪值,可今年卻換成了羽林衛”
“哼!羽林衛副将,是裕王妃的侄兒”蕭吟秋發出一聲冷哼,裕王這是想謀反啊。
銅爐裡的琥珀發出 “噼啪” 輕響,蕭吟秋望着跳動的火光,她指尖輕輕叩了叩桌沿“鷹若想高飛,總得先收攏爪子,可若爪子裡攥着太多東西,反而會摔得更重”
段華希忽然輕輕搖頭,将嬰兒往懷裡攏了攏“你們說,當年皇叔冊封裕王時,曾在金冊上寫‘永鎮邊疆’如今他卻在京中廣散金步搖......” 她沒說完的話懸在半空,像一片烏雲遮住了暖融融的春光。
屋内忽然靜得能聽見嬰兒的呼吸聲,段姚音從妝奁裡取出一方繡着并蒂蓮的帕子,輕輕替孩子擦去嘴角的口水“别多想,如今陛下睿智,高大人和褚相又都在外面查着......” 她聲音忽然梗住,低頭看着帕子上的針腳“再說了,我們姐妹幾個都在呢,便是天塌下來,也能替你扛着”
周雲隐忽然放下湯匙,從袖中掏出個錦盒“這是我讓膳房做的八珍糕,特意磨得極細,嘗嘗?” 她揭開盒蓋,甜香混着堅果的香氣彌漫開來。
窗外忽然掠過一隻銜着柳絮的燕子,嬰兒在夢中發出含糊的咿呀聲,段華希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忽然覺得心口發燙,她想起十歲那年,她們在雪地裡堆雪人,蕭吟秋把自己的狐裘披在肩頭,段姚音摘下手套給雪人做眼睛,段華希偷偷從膳房拿了糖瓜當鼻子,那時的雪落在她們發間,竟像極了此刻鬓邊的珍珠。
“等我出了月子” 段華希忽然握住三人的手“我們去郊外看桃花吧,去年姚音說那裡的桃樹開得像雲霞,我總說等生完孩子就去......” 她聲音忽然輕了“說不定到那時,江南的雨也該停了。”
銅爐裡的琥珀燃成了灰燼,卻仍有殘香萦繞,蕭吟秋望着窗外漸盛的春光,指尖輕輕摩挲着發間的玉簪,這幾日總覺得自己身子不大舒服,吃東西也沒有胃口,也隻當是自己太累了就沒多想。
在用午膳的時候,蕭吟秋興緻就不高,段華希特命人做的炙羊肉,蕭吟秋卻不見吃幾口“怎麼了?”段姚音關心的問。
“無妨,這幾日我都覺得胃口不佳許是太累了”蕭吟秋不知是何緣故,這幾日也睡得早。
段華希放下魚湯,轉頭對月啼說“别是着涼了,月啼你去尋郎中來”蕭吟秋是覺得不舒服就沒有攔着。
郎中探脈一下就知是懷孕了“夫人這是有孕了,恭喜夫人”蕭吟秋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隻不過怕虧身子,這才生了羽姐兒沒幾月,怎麼又有了。
送走了郎中,蕭吟秋歎氣“将近年關,也不知道他能否回來”這個時候是最容易發生動亂的時候,要是高玄暫時回不來,那她和羽姐兒都危險,這個年怕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