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口水，繼續向他走去。

“你是妙妙的客人？”男人疏離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短暫停留，還算客氣地請她出去：“不好意思，這裡不允許外人進來。”

“抱歉，門沒上鎖，我以為這兒也是美術館的一部分。”鳴甜擡頭望他，目光所及，隻看到一個線條流暢的下巴和微微凸起的喉結。

他的臉隐在一片暗沉的紅光裡。

她舔了舔唇，垂下眼睑，不太習慣但還是故作嬌弱地說：“這位先生，不瞞你說，我有點怕黑，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出去？”

男人沒作聲，手還在池子裡攪動着。

鳴甜對攝影原理不甚了解，但也不算太陌生，知道這個充滿紅光的房間是攝影師專門用來洗印照片的地方——暗室。

他這個時候在這裡，一定是在洗照片，定不會在顯影的關鍵時刻開燈，也不會輕易離開這裡。見他始終不回應，她也懶得裝了，踩着高跟鞋，緩緩走到顯影池邊。

紅光蕩漾的水面之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正夾着一張相紙在顯影水裡來回擺動，水波蕩出一圈又一圈的紋路。

恍惚間，鳴甜覺得那水好像是她的身體。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同時，發自肺腑地感歎，這個男人從低沉的聲音到寬闊的肩膀，再到青筋暴起的手背，每一處細節都好巧不巧地戳在她的x癖上。

今晚，一定要吃掉他。

“請你出去。”

男人的聲音帶着一層怒火。

鳴甜裝作沒聽見，自來熟地站在他身邊，背部微微靠着身後的顯影池，淡定地指了指頭頂，“這些都是你拍的？”

屋頂懸挂着幾串正在晾曬的照片，風格迥異，有靜谧安甯的雪山日出，巍峨壯麗的山川縮影，返璞歸真的人物風情，還有霸氣野性的雄獅猛虎……

“……”男人沒說話。

“我看上面照片都是野外拍的，怎麼？你還去過無人區？聽說那裡有很多偷獵者。”鳴甜絲毫不覺得尴尬，垂着頭往顯影池裡瞧去，自說自話，“讓我看看你剛剛拍了什麼。”

白色相紙在水波下漸漸顯露出一處灰色山丘，山丘之上是昏昏沉沉的天空，一望無際，壓迫性十足，山丘之下則立着一個人影。

鳴甜眯了眯眼，“她就是你說的妙妙？”

男人沉默一瞬，不知想到什麼，嗓子啞了幾個度，吐出兩個字：“不是。”

“那她是你的模特？”

“算是。”

“她是你什麼人？”

“路人。”

鳴甜随口問：“哪條路上的人？”

男人：“……”

“這個問題沒問好，重來。”鳴甜咳了一聲，“這些照片是你旅行的時候拍的？”還沒得到回應，她緊接着又問：“你很喜歡旅行？”

這次，男人沒再回答，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漆黑眸子裡透着一股淡淡的耐人尋味。

鳴甜沒擡頭，由着他打量。

“我也喜歡旅行。”她對着顯影池假笑。

這是謊話。

鳴甜不喜歡旅行，最讨厭旅行。

因為，旅行這件事情往往要求有一個有主見，有想法，會做攻略，會拍照，會提供情緒價值，偶爾還會開車的完美旅行伴侶。

她沒有，所以她讨厭。

“有機會，我們一起去旅行吧？”鳴甜側眸，望向他襯衫下的臂膀，幻想她的手指在上面攀爬抓撓纏繞的畫面，腦子裡車開了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問：“妙妙是你什麼人？”

“……”男人沉默。

她說：“同學？”

“……”男人還是沉默。

“唔……看來不是同學。”鳴甜摸摸下巴，繼續猜道：“不是同學，那就是同事？”

“不是。”

“這樣，那妙妙是你女朋友？”

她的語氣太自然了，聲音輕柔，語調緩慢，談吐間透着氣定神閑，每個字的尾音卻有一股嬌嗔的意味，帶着某種讓人不得不答的魔力。

男人說：“是我妹妹。”

“早說嘛。”鳴甜終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心裡一松，将相紙撈起來，裝模作樣地點評：“我是學美術的，雖然畫和照片不同，但在傳遞思想的角度上大差不差，依我來看……”

“怎麼？”男人問。

鳴甜擡起纖細的手指點了點照片，長歎一聲，“這張照片的光線和構圖都差點意思，這個模特也差點意思。”

“哪裡差點意思？”

男人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