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沒死成,但是沒有力氣,全身每一處關節都在痛。
鳴甜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微微睜着眼,看到楊德明帶着幾個醫生和三兩護士,在她手臂上注射了什麼東西,觀察她幾分鐘後,走開了。
她應該是活了下來。
或許,和蘇源易說的一樣,這一關過了,關關都好過,鳴甜想到這裡,放松睡去了。再睡醒時,床前圍了一堆人,正聚精會神地在盯着她。
鳴甜先是愣了一下,還沒看清是哪些人,便兀自想起了一個表情包——一個男的做完□□手術後醒來看見七八個護士圍着他。
鳴甜被那畫面雷得小腦萎縮,晃了晃腦袋,看到這些人裡有蘇源易及他的師父師母,王小令,還有一位面容清秀的女人。
“我們抱一下吧。”鳴甜望着她。
“好。”楊意絢俯身抱住她,在她耳邊說:“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會的。”鳴甜笑着答。
她現在願意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十月中旬。
鳴甜在醫院已經呆到生理性反胃,好在四個月的化療和放療終于告一段路,她終于可以出院了。
“不要劇烈運動和過度勞累,還得按時鍛煉,該吃的藥和定期複查少不了。”楊德明很嚴肅,“得了癌症不等于宣判死刑,還是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鳴甜用力點了點頭。
“辛辣刺激、生性寒冷的食物不能吃,心态樂觀作息規律,活個十年八年不是難事。”楊德明愁眉苦臉地聞着屋裡若有似無的煙味,“還有,出院後,把你那煙也趕緊戒了。”
最後一句話,他強調了三遍。
鳴甜想出院想得快瘋了,立刻舉手表示自己一定會遵守醫囑,看他将那個價值六萬的骨灰盒抱起來準備離開,情不自禁叫了一聲老頭,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是不是想謝謝我?”楊德明一隻手抱骨灰盒,一隻手拍拍她的肩膀,緩緩道:“不用謝,治病救人是我的崇高理想。”
鳴甜笑了笑,“那再見了,楊醫生。”
天空忽然電閃雷鳴,窗外下起滂沱大雨。
鳴甜推開窗戶,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雨點,心頭的悶熱散了不少,聞着夏天的雨,給楊意絢打了個電話,又平等地給蘇源易發了條消息,想了想,又讓他替她給那位師母問好。
病房裡全是雨的氣息,清新自由。
鳴甜心情不錯,打開播放軟件,挑了一首好聽的音樂,将手機放在桌上,慢條斯理地洗着臉,擦掉臉上的水珠,從包裡翻了片面膜對着鏡子敷到臉上,然後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雨。
她喜歡雨天。
因為,雨帶來過美好的回憶。
不過,她現在的身體卻淋不得雨了。
半晌,瓢潑大雨終于小了些。
王小令推着行李箱進來,手裡抱着一捧卡其色紙包着的花束,鳴甜怔了怔,一邊若無其事地塗着妝前乳,一邊看她麻利地收拾衣服、畫筆和顔料,打掃衛生,整理床鋪。
好像一隻忙碌的小蜜蜂。
鳴甜看了很久,越看越覺得她有點可愛,咳了一聲,指了指桌上的黑色禮盒,“謝謝你照顧我這麼長時間,送你的。”
王小令呆了一下,搖頭,“甜甜姐,我照顧你是應該的,而且你給我發工資了。”
鳴甜眼皮都沒擡,“那扔了。”
“……好吧。”
王小令和她朝夕相處四個月,知道這句扔了不是開玩笑,隻好硬着頭皮去地拆那個禮盒。
盒子打開,裡面是一件黑色蕾絲内衣,罩杯部分是兩朵黑色玫瑰,花瓣層層疊疊,蕾絲花紋細膩複雜,邊緣墜着幾片同樣是蕾絲編織的小葉子,肩帶上也有幾片葉子。
這件内衣散發着成熟女人的味道。
王小令哇了一聲,“好漂亮啊……”話音未落,她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但我沒有這種風格的,它好像不太适合我。”
“你可以适合。”鳴甜很霸道,“你不可能一直二十歲,今天不穿,明天不穿,明年不穿,但總有适合的一天,你總會穿上的。”
王小令扭捏道:“可是我都穿的小白兔。”
“……”被這句小白兔震驚了一秒,鳴甜想說她怎麼這麼幼稚,話在嘴邊了,忽然想起自己這個年紀時好像穿的也是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