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鳴甜語氣不太好。
“他說勾……”許是覺得勾引這個詞不太好聽,男生盡量禮貌又不冒犯地說:“你交往的那個攝影師,也是真的?”
“假的。”鳴甜死命戳手機,“不說真實一點,他們不會相信我的說辭,畢竟……”她冷笑一聲,“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完美受害者。”
“背上有痣也是胡謅的?”
這是什麼話,鳴甜問:“你對他很感興趣?”
“我沒有!”男生急了起來。
搞不懂,這有什麼好急的,鳴甜翻了個白眼,将門砰地砸上,隻覺得見了鬼,他非要頂着那張臉問出這樣弱智的話。
……
第二天下午,那位律師趕到客棧,了解事情經過後,便說這件事情沒什麼争議,帶着鳴甜去做了各種筆錄和材料,結束後,又驅車帶着她和那個男生一起吃飯。
是的,那男生也跟了過來。
他說自己大學學的是法律專業,專業對口,雖然有律師在,但也能幫她出謀劃策。後來,鳴甜才得知他還在上高中。
一個上高中的小屁孩能出什麼謀,劃什麼策,她沒揭穿他,由着他跑前跑後跟了幾天,一次吃飯的間隙,聽到律師問他:“現在不是放寒假的時間,你怎麼就有時間出來旅遊?”
男生搖頭,“和家裡人吵架了。”
律師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和家裡人吵架?”男生的眼神單純得像春日溪水,盯着鳴甜,弱弱地說:“也不問我為什麼要逃課?”
鳴甜吃得正香,從碗裡擡起眼皮看他,“我這個人最讨厭飯桌教育。”
“這樣。”男生笑了起來。
耽擱四五天後,鳴甜終于可以離開這裡。
臨走時,男生将她的行李箱提到客棧外,見她正在戴口罩和手套,又幫她把行李提到尾箱裡,然後站在雪地裡看她,似乎想說什麼但又羞于啟齒。
鳴甜坐在車裡,一邊百無聊賴地等着其他遊客上車,一邊在護目鏡下光明正大地看他,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他像一隻被人丢在冰天雪地裡的小狗,有些可憐。
車裡開着空調,很暖和,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小鎮了,她心情不錯,主動問:“你今年多大?”
“十七。”男生看她一眼,“馬上十八。”
“叫什麼名字?”
“程蒼。”
鳴甜摩挲着擦得锃亮的瑪格麗特,問:“成功的成,蒼耳的蒼?”
“程序的程,蒼耳的蒼……你呢?”
鳴甜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你跟着我跑了這麼多天,不知道我叫什麼?”
“我知道。”
“那你還問?”
程蒼終于敢擡頭看她,“但我想聽你自己說。”
鳴甜說:“行,那你叫我媽媽吧。”
程蒼目光一窒,像是沒聽見這句話,自我安慰似的繼續問:“哪個鳴,哪個甜。”
還真當她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鳴甜把煙霧吐到半空,考慮到兩人年紀差得多,沒有放狠話,而是好心勸道:“回去好好上課吧,等你讀了大學,看着學校裡青春活潑的女生,就知道你現在多幼稚了。”
程蒼沒應,隻問:“你家在哪兒?”
我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鳴甜忽然想到這段旋律,在腦中哼唱了一會兒,捏着嗓子,說:“我家在東北。”
“真的?我還以為你是南方人呢。”程蒼略害羞地說:“那我就去東北讀大學!”
他又問:“東三省,你在哪個省?”
這個問題真答了可能就要承受因果,鳴甜雖然不相信他真的會跑到東北去讀大學,但又不免擔憂他真的敢跑到東北去,于是隻能沉默以對。
“你不願說……那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号碼嗎?”程蒼上前抓住車門,從車窗裡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說:“我想要你的電話。”
有點霸道。
鳴甜終于看他順眼了些,但瞥到他那張臉,又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閉上眼,不想看。
“我想要你的電話。”他好像不習慣對女生做這樣嚴肅的表情,有些别扭,但還是重複問道:“鳴甜,給我你的電話。”
“……你突然像個男人了。”鳴甜誇他。
他的表情從猶豫一秒變成氣憤,破防得很快,嚷道:“我本來就是男人!”
真正的男人才不會強調自己是男人,被幼稚到了,鳴甜歎氣,睜開眼,很真誠地看着他,“唉,其實我離過婚,還有兩個孩子,我們的生活方式和閱曆都差得太多了,你這樣的年紀,就該喜歡你這個年紀的女生。”
程蒼怔了一會兒,問:“誰規定的?”
很好,鳴甜耐心徹底用盡,毫不客氣地罵道:“沒腦子?聽不懂好賴話?”
她将煙蒂丢在雪地裡,扭頭示意司機開車。
“等一下!”程蒼用力扒住車門,“鳴甜,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