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她的一切，她有很多身份，自在門的弟子，四大名捕的小師妹，明昭侯的盟友，連雲寨寨主的結拜兄弟，無論是哪個身份，随便拿出來都是一個極為響亮的名号。不過他最中意的還是自在門的名号，光是這點，就值得他比武會友了。

隻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弱很多，手無縛雞之力，又貪吃又愛玩，唯有那雙眼睛澄澈幹淨。他有很多次能夠殺她的機會，但是殺了她事情會麻煩很多。

柔弱，善良，模樣生得不錯。這是柳星聞對她唯一的印象，他連她的名字都沒有記得。

柳星聞不會記住落後他的人，所以他隻記住了趙思青。

因此，薛鲸的死是柳星聞的失誤，他沒有預判到她成長的迅速，他有愧于薛北鲲。

從她出手的那一刻，他們之間再無任何的可能。

是他親手斷送了他們所有的開頭。

下次見面，就是敵人了。

隻是柳星聞沒有想到的是，下次會來得這樣快。

她是和趙思青一起來的。

她成長得很快，不再是初出茅廬的弟子了，已經能夠一個人拿着劍沖在他們的面前抵擋他們的攻擊。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他怎麼就忘了。

他敗了兩次，一次是在趙思青的劍下，一次是在她的劍下。

“神侯府查案，爾等何人。”又是初次見面的那句話，這句話也是對他的羞辱。

“父親大業，不容差池。終極之戰，便在今日。”他們終究還是要分一個勝負。

他在月下舞劍，有着自己的風雅，宛如谪仙。

柳星聞是在刀光劍影的間隙中瞥見她眉眼間的朱砂痣。

他沒有記得她的名字，卻記得她的模樣，是見過一眼就過目不忘的人。

怪不得有這麼多人喜歡她。柳星聞嫉妒趙思青對她的另眼相待。這是他從未得到的目光，她卻輕易的就能夠得到。

他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那句話，“久聞自在門之盛名，果真名不虛傳。若非立場不同，我與你之間或許還可以武會友。隻可惜，你站在了另一邊，也就是我的對面，鏡天閣的對面。”說出口，他又後悔了。

她聽見他的話果真擡起了頭，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月亮從來沒有注視過他，她卻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眼亮得吓人，沒有任何的仇恨。

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

他們站在彼此的對立面，卻沒有多餘的愛恨。

隻是因為他們選擇的道路不一樣，僅此而已。

她說，柳星聞，趙掌門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們不會有任何的可能。

她不應該提趙思青的。柳星聞突然怨恨起她來了，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快了些許。

她是故意激怒他的。他修行不穩，隻要聽見趙思青的名字就會亂了分寸。

柳星聞最後輸了，輸在了她手上。

她劍指他的首頸之間，隻要她再上前一寸，他就會死。

她到底還是猶豫了，就是在這須臾之間，他就逃走了。

他說，再見面，我們還是敵人。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也在看他。

是風在動，是幡在動，也是心在動。

她眉眼間的朱砂痣，他記了很久。

柳星聞突然想到，如果他們不是敵人就好了，也許他們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隻是他們之間已經開了一個壞頭，從此以後就沒有後來的可能。

他不僅僅是失去了他的月亮。

他不知道，星星和星星也是可以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