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對方回答,程舒把電話挂斷,心有餘悸,手微微顫抖。
他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隻感覺風輕雲淡,全身心都得到釋放,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删除通話記錄後,把手機還給了程琅。
被她問到拿手機做了什麼,他支支吾吾,沒說出個所以然。
程琅心裡疑惑,但也沒繼續追究。
他重新返回她的房間,關上了門。
禮盒依舊放在床鋪上,拿起來,也隻是壓出淡淡的印子,他抱在懷裡,讓立體的紙盒邊抵在自己胸口。
手指顫抖而小心翼翼地打開禮盒,拿出西裝,第一次穿,他穿得很慢,也很着急,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進來。
他像個小偷,穿到一半,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領帶系得一團糟,尺碼意外地适合他。他身材偏瘦,西裝穿在他身上卻剛剛好,既不寬大,也不累贅。
程舒擡手擦去眼淚,怕掉下來弄髒西裝,低下頭看着自己腳上穿的拖鞋,窘迫地紅了臉。
這是他第一次穿西裝,不知道好不好看,偷來的衣服穿的沒那麼心安理得,臉頰燥熱,心底不安,短暫的幸福像長腳的飛蟲,從他感受到的那一刻起就跑走了。
發了會呆,他想起來要脫西裝,手忙腳亂地解開紐扣,渾然不知身後有人推門而入。
聽見響起的腳步聲,程舒解紐扣的手立馬頓住,全身僵硬,不敢回頭,隻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程琅走過來。
他低着頭說:“我……我馬上脫下來。”
“你不用脫。”
她語調沒有起伏,徑直走過去,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巴掌。
“啪!”
程舒瞪大眼,臉偏到一旁,耳朵嗡嗡作響,火辣辣的疼痛遲緩地傳來。他知道她用了多大力,左半邊臉幾乎麻木,心髒猛地抽搐,不受控制地落下兩行清淚。
“程舒,你真有能耐。”
要不是喬裕然打電話過來,她都不知道他借她的手機是去威脅人家。
“通話記錄是你删的吧?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問你,是,我是談戀愛了,你之前看到我脖子上的紅點,那就是吻痕,不是什麼狗屁蚊子咬的。你不是也知道嗎,你他爹就在裝傻,要裝也給我裝得高明點,怎麼,裝到一半又不想裝了?”
她拽住他的衣領,看着那張臉,從前是覺得他蠢得可憐,現在隻有厭煩。
“你不想當我哥了,行啊——那就滾,指望當我男朋友?我告訴你,做夢。程舒,你又瘸又蠢,喜歡自我感動,除了那張臉外,你還有什麼?我是對你有杏/欲,這不值得羞恥,也不代表我想跟你談戀愛。”
“我覺得惡心。”
全部的怒氣發洩一空,程琅也瞬間像被抽幹了力氣。
從始自終,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低垂着頭,額前碎發擋眼,這樣的悄無聲息,仿佛沒有任何脾氣。地上圓點大小的印記,眼眶裡蓄滿淚,再凝成豆大的淚滴,安靜地墜落下去。
冷靜過後,程琅想起來今天是他生日。
他穿着她送的西裝,很适合他,儀表堂堂,但單方面的争吵讓兩人都陷入沉默,所有的話堵在嘴邊,她開不了口去誇。
“你有什麼資格哭。”
她冷冷收回視線,轉身從抽屜裡翻找出一把剪刀,走到他面前。
“我就不應該給你買生日禮物。”
程舒猛地擡起頭,臉上挂着幹涸的淚痕。
程琅拿着剪刀,正準備從他的袖口剪下去,意識到的他慌忙退後,護住自己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