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越來越黏人了。
程琅正在台燈下寫作業,紙張上籠罩着一層暧昧的暖黃色,眯起眼,眼前的字體忽地出現重影,肚子下面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在聳動。
他蜷縮在她的兩條腿之間,她的腳尖時而繃緊,直直踹向他的肚子,那樣空癟的身體,腳趾在他的肚臍眼下,仿佛踩着條薄毛毯。
另一條垂落的小腿死死壓緊他的後背,以扭曲與怪異的姿勢,身體糾纏在一起。他的舌尖如同一灘軟爛的濕泥,糊在她身下,密不透氣地包裹,體溫滾燙得讓她頭皮發麻。
“程舒……”她叫了叫他,手指将筆握緊。
他擡起眼睛,嘴唇舍不得離開,看着她的衣服堆疊出條紋不齊的褶皺,淺色的繡着粉粉愛心的小短袖,他把額頭輕輕抵在上面,感受着十分溫熱又熟悉的觸感。
程舒知道她快樂時這裡會顫抖,他見過程琅很多樣子,也熟悉她每個地方,見證她從小學到高中,一點點長高,稱呼從“哥哥”,到喜歡直呼他大名。
過去他從沒想過她們以後會分開,現實卻讓他感到痛苦,他無能為力地用手臂環緊了她的後腰,鼻腔裡浸滿她的氣息,暗暗将自己和喬裕然比較。
得到一個能給自己心理安慰的結果,僅僅持續了幾秒,立刻又轉為咬牙切齒的憎恨。
他怎麼能不恨。
突然感覺嘴唇被雨淋濕,水嗆進鼻子裡,她的氣味,濃郁到發稠。喉管裡陣陣發癢,他忍不住地咳起嗽,眼神還是那樣,如同龍眼肉裡那顆圓滾滾的果核,眼珠滴溜溜往上轉,盯着她。
“好了。”程琅踢開他,“我還要寫作業。”
她從桌上抽出紙,把自己擦幹淨,穿好褲子以後,程舒依然在桌子下面,茫然地坐在地上。
揉成團的衛生紙扔進他旁邊的垃圾桶,她重新回到座位,拿起筆,看着作業本上的字迹發愣。
雜亂的黑線。
翻回到封面,橫線上赫然寫着喬裕然的名字,她拿錯作業本了,和程舒玩哥哥照顧妹妹的禁忌遊戲,卻不小心畫花了他的作業本。
緊閉的嘴唇張開了一下,發出極輕的“啧”聲,程琅伸腳踹向桌子底下的人。
“都怪你。”抱怨的聲音。
程舒鑽出來,膝蓋跪在地上,“怎麼了小寶?”
沒穿鞋的腳踩上他的肩膀,微涼的體溫接觸到他的皮膚,她的腳踝貼近他脖頸處,“越來越讨厭你了。”
她不想向他解釋緣由,那隻手握住她的腳踝,粗制濫造的戒指在他的無名指上戴得牢固。
程舒把她的腳放下來,他用嘴唇貼了貼她的腳背,收到她嫌棄的眼神,“不要讨厭哥哥……”
他的身體隐沒在桌下的陰影中,甘願畫地為牢,抱住程琅的腿,像動物拼命嗅着人類的氣味,發出餍足的咕哝聲。
“滾開,我要寫作業。”她拽住程舒的發根,粗暴地往外扯。
他不安地抖動着身體,牙齒咬住她的褲子,流出的口水在上面洇出小塊痕迹。
“惡心死了!”
揮着手去打他,他側臉靠近太陽穴的地方,被她的手打得震了震,腦殼嗡嗡響。
有一瞬間,程琅看着他的樣子在想,是不是過了?
從什麼時候起他變成這樣,大概是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
她和别人在了一起,把他抛棄在角落,等她想起來,他蹲在那裡,可憐地望着她。
“……我想陪陪你。”程舒懇求着,試圖博得她的同情。
程琅松開了手,說:“哦。”
“想待在下面可以,但不許打擾我,也不許發出聲音。”她警告道。
程舒點點頭,把身體徹底蜷縮進桌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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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響起前,課代表挨個座位催着教作業。
程琅看向喬裕然,見他面不改色,絲毫沒有着急的樣子,用身體撞了他一下問:“你的作業呢?”
她撞到他的手臂,指縫裡瞬間扣入他的手指。
“不見了。”
“撒謊。”程琅歪歪頭,“你一定是想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