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買下?
王将匪眉頭一皺,直覺到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趙富環視四周,看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的瘦猴,招呼着侍衛将他架過去。
“你欠了老子一千兩,老子心善,讓你用人來抵,你們家竟然還想把人搶回去!來人,給我把他手剁了!”
他話音落下,身邊的侍衛拔刀就要砍下,一旁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閉眼,不忍看這血濺當場的一幕——
人群中突然沖出一個中年婦人,将瘦猴護在身下:“趙老爺!求求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兒吧!求您開恩啊!”
王将匪定睛一看,發現這婦人正是剛才瘦猴身旁那人,她臉上的淚痕未幹,就已被新痕所蓋,那雙滄桑的眼睛腫如桃大。
又有一中年男人沖出來,指着鄭棗兒,破口大罵:“你這賤人!能被趙老爺看上,是你的福氣!你弟弟可是咱們鄭家唯一的男丁,你忍心讓他斷隻手嗎!”
瘦猴連滾帶爬地從刀下鑽出,對着鄭棗兒連連磕頭:“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啊!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賭了,求求你,就救我這一回吧!”
身後路人見到這場鬧劇,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聽說這趙老爺管着衡都的賭場,有錢的很呢!”
“那又如何?這趙老爺娶過十多任娘子,這新娘就沒有活過兩個月的!這樣的背景,誰家敢把姑娘嫁入他家?”
“我也聽說了,我堂兄在趙府幹活,據說是趙老爺年輕時留戀聲色場所,被掏空了身體,老了那個不行了,他偏偏不信邪,為了證明自己雄風,連連娶妻,每逢洞房之夜,那房中傳出新娘的慘叫,凄厲可怖,聽着滲人,下人們都不敢靠近那院子!”
“啊?那如此說來,這姑娘也是兇多吉少了?”
“哎,可憐啊,那些姑娘的家人難道沒有找到官府,讨個說法嗎?”
“你不知道嗎,趙老爺的女兒可是知府大人的小妾,那些姑娘死了便死了,誰敢找他的麻煩?”
習武之人耳力甚好,議論言語飄來,王将匪豎耳一聽,神情愈發凝重。
若真是如此,她定要護住這姑娘,決不能讓她再入魔爪!
鄭棗兒躲在王将匪身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漱漱而落。
對面的瘦猴眼見這般感化之下,鄭棗兒還不願意主動獻身。他終于按耐不住,露出真面目:“鄭棗兒,你這個賤人!我才是老鄭家的根!我以後可是要為父母養老的!我的手若是沒了,我還怎麼照顧父母!你隻考慮自己,自私至極!”
中年男人看向王将匪身後的鄭棗兒,氣得嘴唇哆嗦:“我怎麼就生出你這個孽障!竟敢和男人私奔!不知羞恥!我們老鄭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那中年婦人也哭道:“是啊,棗兒,你弟弟說的對,他是咱們鄭家的根啊!娘知道對不起你,可是、可是這就是咱們女人的命啊!”
“何為女人的命?”王将匪曆聲道:“難道女人的命就是犧牲自己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看着眼前這出鬧劇,眸色被冷意覆蓋,這真是,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這般唱念做打,隻為将一位少女推入死亡的深淵之中。
陸清安唇角翹起,饒有興緻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真是一出好戲,他倒是十分好奇,這出戲的結局如何?
王将匪回頭看向鄭棗兒,她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鄭棗兒怎麼想。她知道,如果鄭棗兒不離開這裡,定會永遠被那群人如水鬼一般,牢牢纏住,直到吃幹抹淨,化為一堆白骨。
“棗兒姑娘,你怎麼想?”她沉聲問道:“若你想要回去,我定不會阻止,還會向他們賠罪,并告訴他們,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與你無關,絕不會牽連到你。”
她看着鄭棗兒,眸中滿是堅定和認真:“若你不想回去,我定會幫你和他們一刀兩斷,從此以後,再無瓜葛,也絕不會有人再強迫你做任何你不願的事!”
鄭棗兒閉上眼,淚水滾滾而落,再睜開時,已下定決心,她堅定道:“公子,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做誰的附屬,我想當個人,一個堂堂正正的,能決定己身去留的人。”
她說完跪下,沖着那中年婦人和男子磕了三個響頭,起身之時,眼中已是一片決然:“父母生養之恩,棗兒已報,從此之後,我與鄭家,再無瓜葛!”
她耳邊響起王将匪贊許之音:“好!今日你我相見,也算有緣,你既若此說了,我必助你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