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萬身上都是蜂蜜,吸引的蜜蜂也是最多的,離孫萬越近,被叮的幾率就越大。那些家丁自然也想要逃離這野蜂飛舞的混亂之地,一聽孫萬這話,都争搶着去追王将匪。
王将匪邊跑邊回頭看了一眼,瞧見那烏泱泱的一群人,心中暗罵一聲,這幫雞賊,為了不被蟄,到是一窩蜂地都朝她這裡來了!
而且這些家丁在馬蜂的威脅下迸發出無窮的潛力,跑得一個比一個快,要是隻有一兩個倒是好甩開,可如今這一群人追着這般緊,一時之間倒是不好脫身了。
王将匪正快速思考脫身之法,身旁的小巷突然閃出一道身影,擋在她的面前。
“棗兒?!”
王将匪正驚訝棗兒的出現,棗兒拽住王将匪的手腕,将她拉進小巷。
小巷盡頭有一處小門,棗兒拉着王将匪快步進去,她手裡還拿着一個包裹,王将匪看着四周熟悉的裝飾,發現這裡竟然是芳華繡坊。
“恩公,你快把這個換上!”棗兒将手中的包裹遞給王将匪,王将匪打開一看,大吃一驚,裡面竟然是一套女子的衣裙!
“這、我、你……”,王将匪罕見地呆在原地,巨大的沖擊讓她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棗兒知道事态緊急,隻能快速道:“恩公,你别慌,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那些人馬上就會追到這裡,你若是還這副裝扮,定會被發現的!你先把衣服換上,其他的我一會兒再同你解釋!”
棗兒将王将匪推進屏風後面,她擋在前面,王将匪聽到不遠處雜亂的腳步聲,也顧不得其他,暈暈乎乎地換好衣服,撕掉嘴角的胡子。
棗兒早就在外面等好,等王将匪從屏風後出來,她用濕帕子麻利地将王将匪臉上的黑粉一把抹掉,又抽出王将匪頭上的發簪,一頭烏發傾瀉而下,王将匪瞪着圓圓的眼睛,臉蛋白裡透粉,紅唇微張,任誰看去都是嬌俏的女兒家。
棗兒剛做完這一切,那些家丁就從後門闖入,推推嚷嚷地直奔而來。
“強哥!剛才那人就是鑽入了這條小巷裡!”
為首的家丁也道:“這裡隻有這一家店,那人肯定就在這裡!”
幾人正要大肆搜索,錢大娘聽到後面的喧鬧聲,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幹什麼幹什麼!這裡可是女子繡坊!你們這幾個潑皮闖入要作甚!”
為首家丁道:“我們是萬芝堂的,我們老闆被賊人暗害,那人跑進你們這家店,我們現在要搜查這裡!”
“我呸!”錢大娘一點都沒有被他們這氣勢洶洶的架勢吓到,叉腰怒罵:“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還想在老娘店裡找茬!”
“你!”為首家丁見錢大娘這般潑辣,縮縮脖子,不甘示弱地搬出孫萬:“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萬芝堂的老闆可是知府的小舅子!”
“知府的小舅子怎麼了?知府的小舅子就可以在衡都為所欲為?”錢大娘絲毫無懼:“再說了,聽說知府家裡妻妾成群,小舅子更是數不勝數,你們又排老幾啊!”
那些家丁本就理虧,見錢大娘這氣勢,心裡那團火也降下來了:是了,他們不過是孫萬的家丁,這繡坊如此氣勢逼人,誰知道後面是不是也有大人物?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反正就是被蜜蜂叮幾下,也死不了人,何必把事情鬧大呢?
退堂鼓這麼一打,幾人也沒再争論,他們用眼睛掃了繡坊一圈,發現繡坊中果然都是女子,也沒有什麼藏身之處,這般看下來,并無異樣,便在那些嫌棄的眼神中退了出去。
危機解除,王将匪見那幾個家丁果真沒有認出自己,暗暗松了口氣。她看向身旁的棗兒,眼神複雜,艱難問道:“你……你是什麼時候……”
棗兒知道她想問什麼,笑道:“那日你帶我出轎,我不小心碰到……”,棗兒頓了頓,看了眼王将匪的胸口,低聲道:“那時我就知道了。”
王将匪:“……”。
是她大意了,當時隻顧英雄救美,倒沒注意這些細枝末節,幸虧發現之人是棗兒,若是入了軍營還這般大意,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王将匪下定決心,日後定要更加仔細才是。
她定了定心神,又問道:“那你今日這是,碰巧遇到我?”
棗兒知她心中所想,笑道:“是碰巧,但也不是完全碰巧。”
她對上王将匪疑惑的視線,解釋道:“我原本就打算去找你的。那日離别匆忙,我不知你住在何處,但我那日聽見蘇昭公子說他住在山居客棧,原本打算去找蘇公子,詢問你的住處,沒想到剛一出去,就遇見了你被那群人追着,我也來不及多想,便把你拉進來了。”
王将匪好奇問道:“找我,為何?”
她邊問邊要脫下身上的衣裙,棗兒卻拉住她要解開腰帶的手,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我去找你,是想給你送這個的。”
她指指王将匪身上的衣裙,王将匪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後,震驚不已:“這、這衣裙,是你原本就要送給我的?”
棗兒點點頭,王将匪低頭仔細瞧了瞧這身衣裙,這是一條桃粉色縷金雲錦月華群,上面繡着木蘭桃花,幾隻金絲勾成的蝴蝶流連花叢,寥寥幾筆,躍然裙上,桃花雲霧,月華如晝,襯得是人比花俏。
剛才情況緊急,王将匪未來得及細看,如今仔細一瞧,才發覺這衣裙甚是華貴,少說也要十幾兩銀子。
她趕緊道:“不行,這衣服一看就很貴,你剛來這裡做工,哪來的錢買啊?”
棗兒卻道:“錢大娘說我繡工很好,可算作坊中的一等繡娘,工錢自然也要比尋常繡娘多一些。這衣裳是錢大娘的繡品,我第一眼瞧見時,便覺得适合你,所以向錢大娘預支了三個月的工錢,買下了它。”
“三個月?!”王将匪先是被價格吓得大驚失色,轉而又憂心忡忡道:“不行不行,你初來衡都,人生地不熟的,至少也要有一些傍身錢吧!棗兒,不是我說你,你不僅不未自己考慮,反而還如此沖動!這衣服我剛穿上,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我現在便脫下,你趕緊找錢大娘退了吧!”
棗兒看着王将匪的眼睛,認真道:“難道我的命,還不值三個月的工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