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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陽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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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晞這次見她又不明所以笑起來,比之前番愈加氣惱,氣得直在地上跺腳,高聲叫道:“你瞧,還說沒有笑我,這不是又在笑了。”

周祜在旁瞧熱鬧,也摻和進來,對白未晞笑道:“娘子的歌聲如此動聽,說是仙樂也不為過了,怎會難聽?小人今日蒙娘子垂憐,幸何如之?”

白未晞聽他有意調侃自己,心裡本就惱怒,想起他先前還自稱周郎,這下更是惱羞成怒,将手捏成拳,憤憤叫道:“誰垂憐你了?”

話音一落,又覺得此舉不妥。他是姑姑的客人,這般唐突說辭定會令他不悅,于是話鋒一轉,壓低聲量道:“妾不過蒲柳之質,何堪公子垂憐。再說你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還請公子慎言。”

周祜卻笑道:“能奏出如此仙樂,怎會是蒲柳之質?我說娘子是上人之質,娘子便是上人之質。”

白未晞隻覺得這人言語輕薄,不想再與他糾纏,便緘默不語,不再理會。

李照在一旁隔岸觀火許久,這時突然出聲笑道:“阿妹這首詩寫得真好!”

白未晞搖搖頭,道:“不是我寫的,是歐陽衮寫的。我隻負責唱。”

李照不嫌事大,繼續添柴加火,有意看向悶頭喝酒的周朓,戲谑道:“那你這最後一句何解?”

白未晞恍然大悟,兩頰飛紅。這才想起室内還有個周郎,偏偏冤家路窄,叫她不早不晚在這兒遇見,她心裡隻念着周郎千萬不要發現她才好,免得别生枝節。掌心早已沁出了一層冷汗 。

那邊的周朓心裡砰砰直跳,心中又緊張又疑惑:“我從未見過這娘子,左不過聽她彈唱,她怎會如此直白大方?一上來就說望我賞羨?”

轉念一想,許是知音難覓,她左不過望自己能解這曲中意。

凝思間,他又飲下數碗熱酒,不覺兩頰微燙,氣血翻湧,原來人飲酒到了一定程度便會身不由己,放浪形骸,恨不得将那平生未敢傾訴之情盡數說來。

周朓望着屏風,見燭光下那道倩影微微搖擺,神思恍惚,微微一笑,道:“《陽春》取萬物知春,和風淡蕩之意;《白雪》取凜然清潔,雪竹琳琅之音。【2】娘子意趣高雅,非中人能及。”

白未晞聞言頓感赧然,心道:“我初時隻是随便挑了首曲子,哪裡想到這麼多,他這般捧我,倒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支吾其詞道:“我......亂彈的,想到就彈的,哪有什麼高雅的意趣?”

仔細回想他方才那番話,不禁為他博識所驚歎,連連點頭道:“是了。《陽春白雪》雖取自初春雪融之意,卻并非通俗易懂。”

周朓立即接道:“朓曾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裡》、《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為《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徵,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而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3】是以高山流水,知音難覓。”

白未晞聽了他忽然引經據典,扯了一大段話,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心中驚慌失措,面上卻強作鎮定,點點頭,尴尬笑道:“是的是的。”

李照在旁觀察周朓神色,隻見他已不同于先時,聽白未晞言說時,他兩目湛湛,目露欣賞,一面點頭,一面微笑。

這是她前所未見的,周朓一向儀容端莊,在外人面前總是喜怒不形于色。向時有人與他争議,那人朝他面上吐了口唾沫,周朓面不改色,也不惱怒,隻是待那人拂袖走後,他才将面上唾沫抹去。今日他莫非是醉了?

周祜在旁觀望他們二人一來一回地聊起,竟然十分融洽,頓時心有不滿,插話道:“這裡可不隻一個周郎!”

李照立馬笑道:“可丹陽周郎隻有一個!”

周祜大為不悅,指着兄長叫道:“哪裡的話?隻他姓周,我就不姓周?”

李照道:“你出去街上問問丹陽周郎,看看他們怎麼說。”

周祜扭過頭,怒道:“問他們做什麼,我姓什麼還要問過這群刁民?”

他心裡十分憤懑,自知理虧。心裡自視甚高,隻道世人都是目光短淺的鼠輩,隻看重人面皮,從不看人才略。明明他弓馬了得,十二歲參軍,十五歲就當上了将軍,怎麼就沒有美人給他投懷送抱?

倒是他兄長,不須動動手指,隻要駕車上街,那些色膽包天的女人不消片刻便會尋來,還給他投果。他一向鄙夷兄長這般做派,心裡暗想自己怎能步他的後塵。

李照笑道:“這天下有很多姓周的,周勃姓周,街邊肉鋪的周三郎也姓周,可他們都和丹陽周郎沒有甚麼幹系。”

周祜聽得雲裡霧裡的,皺眉道:“我也是丹陽的,也姓周,怎的就無幹系了?”

李照摸着下巴,思慮片刻,面帶歉意,道:“是了,不能說你和丹陽周郎全無幹系。你當然有幹系!你比前二者要強,你是丹陽周郎的從弟!”

周祜聽她前半句還以為她要誇自己,哪知她話鋒一轉,轉而去擡高兄長,貶低自己,心裡又氣又惱,氣得直撓後腦,轉而對那屏風叫道:“妹妹,你給評評理。她非說我不姓周,不是丹陽的!”

白未晞聽他們一人一句的“丹陽周郎”,立馬想起今日在街上驚魂的險遇,早已吓得心驚肉跳,冷汗直流,揮手示意姑姑近前來。李皎見她揮手,走近前去,柔聲問道:“這是怎麼啦?”

白未晞蹙眉皺鼻,目光飄蕩,牽着李皎的衣角就引她往小門外走。

走到屋外,她又回頭望望,這才放下心,歎出一口氣,緊張道:“姑姑怎麼辦?我闖禍啦!”

李皎故意裝作毫不知情,輕咳一聲,道:“你背着我闖甚麼禍啦?”

白未晞望向她,目光遊弋,片刻才道:“姑姑,我把人砸了。”

李皎負手而立,矮下身子,嚴肅問道:“你把甚麼人砸了?砸死啦?”

白未晞見她神色甚為嚴肅,吓得身子一抖,顫顫巍巍道:“沒死,還活着呢。”

轉過身子指着屋子道:“還坐在裡面喝酒呢!”

李皎在樹下來回徘徊,忍住笑意,輕咳一聲道:“裡面坐着兩個,誰知道你砸的是哪個?你怎麼傷人的,給我老老實實的從實交代!”

白未晞聽了前半句,不假思索道:“我砸了好看的那個。”

李照:“……”

随即她又目光閃躲,哆哆嗦嗦道:“今日午後我用過飯後就想着上街玩玩,就拉着小薇一起上街去了。走到一半我說渴了,小薇就給我買了一籃蘋果。我看到路邊有家糖鋪,我好多日沒嘗過糖味了,就讓小薇替我去買糖。”

李皎皺眉怪道:“你幹嘛不自己買?”

白未晞揉着手指,不安道:“那糖鋪前排滿了人,我不想久等,就讓小薇替我去排隊買了。”

李皎問道:“然後你去做了甚麼?”

白未晞咧嘴尴尬笑道:“我讓小薇替我去買糖後,我一個人在街上四處亂走,忽然聽到好多人在喊甚麼‘周郎來啦!’我心裡疑惑,這周郎是甚麼大羅神仙,居然這麼多人要見他,就見一群男女老少手提着果籃,将籃中的果子朝他車上扔去。我初時就想湊個熱鬧,看他們扔果子扔得這般高興,我一時沖動,便也想試一試,也拿了一個蘋果......”

李皎瞠目道:“然後你見人家長得好看,就把人家砸了?”

白未晞連忙搖頭擺手,解釋道:“自然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那時我見他長得好看,便也想給他擲個果子,也能流傳為一段美談......”

李皎乜了她一眼,打斷道:“現如今可真成‘美談’了!”

白未晞連忙緻歉道:“哎呀,都是我不好。那時有人喚了一句‘周郎,你玉佩掉到車下啦!’他剛好把頭轉過來,我那時已經把蘋果扔出去了,想後悔也來不及了!然後......然後就砸中他的頭了。”

李皎聽她這番話,真是又氣又笑,一時不知該說甚麼,一壁搖頭,一壁笑罵道:“唉,你這孩子......”

白未晞此時心裡也是十分慚愧,嘟嘟囔囔道:“對不起姑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李皎笑道:“你把人家砸傷了才說不是故意的,你看看人家頭上都起了大包了!”

白未晞着急道:“姑姑,姑姑。你别打斷我嘛。我還沒說完呢。我不小心将他砸傷後,知道自己闖了禍事,本想上前道歉賠錢,哪知路旁的那群女人跟老虎似的,一個個惡狠狠望着我,那表情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吃下去,還有人拿着棍子還有刀劍來追我,我當時吓得魂飛魄散,拔腿就跑。”

李皎聽到此處有些吃驚,愕然道:“你後面怎麼擺脫她們的?”

白未晞撫了撫胸口,深吸一口氣,心有餘悸道:“我吓死了,當時不敢往後看,隻得拼命跑,結果把鞋子都跑丢了,終于跑到糖鋪子,拉着小薇就往回跑。”

李皎奇道:“才來半日,你就把城裡的路摸清了?”

白未晞搖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哪有那般神通廣大的本事。當時情況危急,那群瘋女人拿着棍子和刀劍追着我們喊打喊殺,我們到處亂跑,幾番躲躲藏藏,這才将她們全部甩掉。”

白未晞言畢,二人站在樹下,無言以對,沉默良久。卻聽到門前小厮的說話聲。

“唉,你說我們公子今日怎就這般倒黴,偏偏被哪個不知死活的擲傷了臉。要不是那個歹人,公子怎麼會因為遲到被府君責罰?”

另一人深以為然,又道:“這個該死的歹人,還專挑啃了一半的壞果來擲公子,真是居心叵測!”

前者立馬忿忿叫起來:“太過分了,莫不是自己長得醜陋,見我們公子長得好看,心生妒意,故意拿爛果子來擲我們公子罷?”

“我們公子為人磊落,安分守禮,待人溫和,怎會遇到這般居心險惡的歹人?要是讓我抓到了那歹人,必然先用鞭子狠狠抽他,然後再讓他在熱湯裡滾,非燙得他皮開肉綻不可!”

另一人激動嚷嚷:“說得好!抽死他,燙死他!”

二人拍手歡叫,白未晞在後邊聽着早已膽戰心驚,冷汗涔涔。她一面擡頭偷偷去瞧姑姑面色,正好李皎将臉也轉過,卻是面色陰沉。

二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李皎本欲出聲呵斥侄女,哪料室内傳來一聲驚呼。聽來像是周朓。

“阿祜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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