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半信半疑,走近前去,那女子仍在不住地跺腳,一手托着屁股,着急道:“軍爺,褲子兜不住屎尿了,讓我解個手吧!”
顧昭登時瞠目怒道:“去去去,趕緊去!”
那女子感激道了一聲謝,又問了路,捂着屁股往茅廁去了。衆人皆笑罵道:“原來是個懶婦!懶人屎尿多!”隻有顧昭面色沉悶,一言不發。
片刻待那婦人解手完向他們奔來,顧昭這次有了先見之明,對她喝道:“可不準再耍滑頭!”
女子戄然,點頭如搗蒜,顫顫巍巍道:“是是是。都聽軍爺的。”她面露猶豫,“軍爺不會殺我吧!我願意做牛做馬做豬做鴨做……”
“行行行,住嘴!”
顧昭不耐煩擺擺手,喝止她胡說八道。他這時擡眸,細細打量她,隻見火炬下一張粉面桃腮甚是美麗動人,令他不覺春心搖動,欣喜不已。
見這女孩兒一副楚楚可憐模樣,他心中暗贊,又暗自懊悔先前說重了話,神色轉而平緩道:“隻要你把你所知一五一十告知于我,我定不會為難娘子。”
那女孩兒呆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筒竹簡,轉而指着轅門外的小山坡道:“那個黑貨便是為了這個從丹陽追殺我至此地。”
顧昭見她手中竹簡,料想是細作所說的古籍,遂試探道:“這是古墓中挖出的古籍?”那女孩兒點點頭,一臉堅定,舉起一臂指着遠處的小山坡。憤憤不平道:“那個黑貨便是為此追我至此。”語畢又低頭不語,暗自垂淚。
古籍不應是在李皎手上麼,怎會落到農婦手中?
顧昭聳然擡眉,目光凜然,如同刀鋒一般淩厲,向她伸出一隻手,笑道:“你把這古籍給我可好?”
那女孩兒聞言卻把書簡往懷裡一收,搖搖頭道:“那可不行,這是亡夫給我的,我怎能随随便便給旁人呢?”她偷偷朝顧昭瞥了一眼,雙眸微垂,面露嬌羞,“我從心底裡敬佩軍爺,可就算軍爺英俊,我也是不能給的。”
顧昭聞言頓時面色一沉,忽然繞着女孩兒走了一圈,停下步子後立刻拔出腰間佩劍往她脖子上一橫。
女孩兒頓時花容失色,面色煞白,舉手将那劍往外撥開,擺擺手,慌張叫道:“這可不敢,這可不敢。軍爺,你這劍太近了,弄得我脖子涼!”
其他兵士見顧昭倏然拔劍,登時瞠目結舌,聽那女孩兒言語可笑,皆暗暗好笑。顧昭自己也忍俊不禁,眼見這女孩兒一身鄉下土味,心中暗忖:“我且吓吓這個農婦!”于是把那劍又往她脖子靠近,喝道:“不許動,再動我就把你的腦袋割下來!”
女孩兒見他面色陰鸷,又舉着劍步步緊逼,于是兩腿一哆嗦,跪在地上,叫道:“軍爺說什麼奴都依,奴給你做牛做馬都行,隻求你别要奴的命!”
顧昭神色狠戾,冷冰冰道:“呵,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好躲起來,深夜跑出城外這不是找死嗎?”
女孩兒仰着脖子,目露哀楚,叫道:“軍爺,這可不能怪我。我除了一個小妹在丹陽,還能投奔誰呢。可丹陽容不下我,那黑貨從昨日繞着丹陽追我至今,我又不會打洞,隻能跑了。”
顧昭又問道:“你那手裡的是從古墓中掘的古籍?”
女孩兒點頭,道:“正是。”
顧昭眯縫着眼,忽地把眼睛瞪圓,叫道:“你說那漢子追殺你,你身上為何沒有絲毫傷痕?!”
女孩兒拍拍大腿,不假思索道:“奴全身上下隻長了雙好腿,他要砍我時,我就拼命跑,跑到他累了,我還跑,一路跑到了這兒。”
顧昭繼續問道:“你既說這古籍是你夫君挖出的,又說你丈夫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女孩兒道:“前幾日被李賊弄死的。我那時在田邊摘菜,命大僥幸逃過一劫。”
顧昭聞言心裡也明白了個七八分,猜想是李昭不想走漏風聲便殺人滅口,虧這婆娘命大,居然給她逃出來了。
顧昭疑惑道:“你是怎麼給這黑漢子盯上的?”女孩兒歎了一口氣,道:“唉,這黑漢子是我同村一個殺豬戶,那日和我那亡夫一起下地挖得了古籍,奈何他一心想獨占這古籍,便暗中報官叫人來把我夫君殺了!我夫君生前偷偷藏了些書,告訴我藏書之地,叮囑我一定要保密。那黑貨知我沒死,便一路追過來。奴一路遮遮掩掩,今夜幸得軍爺出手相助,這才保住小命。”
顧昭目露狐疑,片刻又喝道:“你既然說你丈夫新亡,怎不見你披麻戴孝,為夫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