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桖和邸梨一路逃到後台角落的走廊裡才停下，楊桖背靠着牆喘氣，想起剛剛偷聽到的話他低頭抿住唇，努力壓制嘴角上揚。

不能笑楊桖，為了你的生命考慮給我憋住了，一個屁都不準放——

“咳咳咳，”一道略帶笑意的咳嗽聲打破了凝固的空氣，楊桖愣了下擡起頭就見邸梨正雙手抱胸靠着牆笑看着他。

“剛才的發言，”邸梨收起笑目光平淡看着他。

“對不…”楊桖火速認慫，态度誠懇的低頭道歉，話還沒說完卻被打斷。

“很好，很精彩，自愧不如，”她眼底挂起酣暢淋漓的快感，發自肺腑的贊美道。

楊桖：“？”

啊？不是要挨罵嗎？

楊桖呆楞了一秒，邸梨接着道：“不過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手機和程榴挂着電話，現場問的，”‘楊桖說完後才想起耳機裡似乎沉默了很久，他有點心虛的抿唇，打開手機才發現電話已經斷了，原本空白的聊天記錄裡幾分鐘前彈出過一條通話記錄。

“雖然很支持你剛幹的事，但是你可能得好好想想待會兒他來了怎麼說，”邸梨了解完給出勸誡，内心默默歎口氣。

“…抱歉，”楊桖垮下臉，雖然程榴制止時自己強硬的說很冷靜，但現在下台後他才意識到自己那番話有多沖動多幼稚，他搓搓臉，有些後悔湧上心頭，他低聲小心翼翼問：“會…有什麼影響嗎？”

其實答案已經在心中明了，作為外行楊桖隻是想知道是什麼程度，自己好盡力彌補。

“影響肯定有，不過不确定，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邸梨扯扯嘴角道，“小的話，可能這次發布會全pass，今年當來過家家。”

“…”心涼了一半，他生無可戀的接着問：“大的話呢？”

“行業封殺，收拾行李回家種地。”

楊桖本就無精打采的臉上出現茫然的呆滞，良久後他捂住臉滑到地上，絕望的聲音從指縫裡溜出來。

“完了，這下特麼把我來回殺八次再挫骨揚灰都不夠謝罪了。”

邸梨眼神複雜看向地上的“老闆”，沒想到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程榴”這幅樣子說出這種話。她歎口氣，走過去拍拍楊桖的肩膀安慰：“你還有一個半小時，好好想想吧。”

說完後她獨自回了準備室。

楊桖還捂着臉，他閉上眼“死”幾秒後重新面對現實，開始思考起怎麼辦。

賠錢？算了，對方一老闆能看上自己那點芝麻粒就怪了，楊桖想起自己銀行卡裡可憐的五位數默默歎口氣。

給他磕一個？這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秒被楊桖摁滅，并罵了自己句傻逼。

賣身還債吧。楊桖又搖搖頭，心說就算是死也要幹幹淨淨上路。

……什麼玩意兒啊？！傻逼能不能想點正常的東西？

他皺着眉睜開眼，愁眉苦臉的看着對面牆壁，十分懷念昨天此時此刻已然八連勝在直播間炫耀的自己。

…直播間？

一個絕妙的想法冒芽，楊桖連忙掏出手機登上微博後在自己不要臉咕咕的假條下面火速發了篇新帖：

我有一個朋友，不小心無意的間接把他另一個朋友在行業裡封殺了，求怎麼道歉？

打到這，他不放心的把“他”字換成“她”，然後滿意發送。

帖子一出就立馬有人回複，楊桖忽略掉質問他為什麼鴿直播的評論繼續往下滑，正當他滿懷希望準備找到無數個良策時，看到幾條回複後的他氣的把手機鎖屏摔到地上。

【直接活埋，每年偷他貢品賣錢。】

【我也有個朋友，他托我問問教程，準備取他老闆項上人頭。】

【建議把自己頭擰下來洗幹淨寄過去，記得發順豐到得快不容易馊。】

楊桖眼底殺意沸騰，他拼命勸自己，殺人犯法，打人賠錢，罵人封号，一點兒好處撈不到，冷靜。

兩分鐘後他咬牙切齒地繼續往後翻，就在他要被氣的兩眼一翻忍不住再次摔手機時，終于找到一條清新脫俗的評論：

【試試寫道歉信吧，雖然沒什麼卵用，但至少顯得态度到位啊，真誠一點說不定能挽回一點餘地呢？】

讀完後楊桖腦子裡第一反應是拒絕，天天賽後把演員陰陽到銷号的他字典裡根本不存在“道歉信”一詞，還要态度真誠，做不到做不到。

就在他撐着腦袋準備劃走時，最後幾個字卻像放了個鈎子般鈎住他目光。

說不定能挽回一點餘地呢？

片刻後，楊桖認命般點開那個空白頭像的微信，猶豫再三，最後終于在輸入欄敲下一行字：緻尊敬的程榴，這是一片真誠的道歉信

楊桖拆開随手拿的蘋果薄荷糖含在嘴裡，甜膩的水果味混薄荷的涼意慢慢彌漫開。他換個姿勢盤起腿開始悶頭狂打他的800字抒情作文，時不時皺眉到百度看看搜索詞條顯示的“專業抒情寫作指導模版”，而後煩躁地撓撓頭，一臉沒看懂的樣子切回微信，硬着頭皮繼續往後寫。

楊桖是真的不擅長寫這種東西，他依稀記得上學時自己的作文從來沒及格過，現在畢業多年更是什麼都不會了，片段跳躍用詞奇怪，中間估計還夾着幾個他懶得改了的錯别字，他根本不敢往回看自己寫的是什麼狗屎，隻能一點一點往下扯，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過去，他就窩在這個無人的小角落呆了一個半小時，寫到最後楊桖眼睛已經有點模糊，他囫囵從百度複制句字數長的總結扔上去就馬不停蹄的按了發送鍵。

确認發送成功後他長舒一口氣，把手機關掉撒氣般随手甩到一旁後閉眼假寐，完全沒注意到幾分鐘後對面發過來的問号。

發布會接近尾聲，程榴不動聲色的轉了轉有些酸痛的脖子，就當他準備找借口先出去時口袋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他解鎖後看到微信裡某人給他發了一段文字，字數多到微信自動幫他省略了前半段内容，隻留下最後一句話：

…真的非常抱歉，親愛的，今天我沒有注意到你的感受，讓你感到受到了冷落。請原諒我的疏忽，我會努力改正，讓我們的感情更加甜蜜。（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