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棟一側有化學試劑儲藏室,想必有發瘋學生在那裡作威作福,不小心引燃火種。
淩之辭好想罵人!
火勢蔓延之快,遠超淩之辭想象。他趕到時,火舌已舔舐至出入口。
門上電子鎖發出幾聲短促的嘀嘀警報後匿聲。門鎖壞了,鐵門還緊鎖,淩之辭無法控制門鎖,隻得忍耐高溫沖上前,大力掰鎖,然而無用。
門後有學生或靜或動,自相殘殺,咆哮不絕,而在足夠将人毀滅殆盡的竄天火焰面前,什麼動靜都微渺。瘋狂也好,麻木也好,都在焰中倒地,就此歸于死寂。
鞭子可按淩之辭心意鎖靈異,卻無法定位一個普通的電子鎖,淩之辭數次甩鞭,皆與目标鎖失之交臂,他因急切略顯猙獰的臉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熱。
“開啊!給我開!”他擡腳踹門,鋼鐵不因火焰熔,更不因人力悍。沉重的門發出砰砰悶響,别無表示。
餘光中,淩之辭看到門後有一大團東西由遠及近。
“那是……李老師!”
李季悅身軀瘦小,連背帶抱,護了四五個學生下樓。
學生不懂事,掙紮嘶咬,她顧不得身上疼痛,隻是将學生往出口送。
“門……”李季悅撲到門前,身體軟倒,哀哀望淩之辭,“開門……我不該讓裝門……”
淩之辭對上李季悅漸漸失神的眼,機械地重複踹門動作,用匕首試圖撬開電子鎖,終究是做無用功。
“老師!李老師!”
淩之辭高喊,隔門推搖李季悅,而她瞳孔散大,給不出任何回應。
灼痛燒遍全身,燒紅淩之辭雙眼,他不顧一切地刺劃門鎖。一滴鹹濕落于淩之辭發紅的小臂肌膚,很快,火舌吞噬了它。
“咚”的一聲悶響,門鎖終于落地。
淩之辭沖進火海,就近拉住兩個還有生命體征的學生:“走!”
學生沒有了意識,不知道自己身處何種險境,拒不配合。
淩之辭好為李季悅不值,可是難道要怪學生不知好歹嗎?他們做錯了什麼,要經曆這一切,甚至生命就此斷送?
怪文骨、怪老闆、怪書老人?門不是他們設的,火不是他們放的,沒道理把所有不幸推到他們身上。
淩之辭崩潰想:為什麼我沒有再強大一點?
頭頂水母彈跳兩下,巫随聲音從中傳來:“團子,去中央樓層,我會盡可能把這棟樓所有人拉進界封。”
淩之辭振奮,抱頭捂鼻蹲身,沒有一絲遲疑,直往樓上沖。
水母繼續傳話:“AB兩棟的人都已進入界封,小東在把他們往操場帶了。你待會兒護好水母,裡面有被拉進去的所有人,然後去操場。”
淩之辭輕嗯一聲。
火源應在一、二樓,往上層去,火勢漸小,隻是氣味嗆鼻,還有學生發瘋砸人,淩之辭一路閃躲,跑到四樓。
他戳水母:“這裡……”他嗆了一下,咳嗽起來,“……這裡、可以嗎?”
水母淩空,觸角飄蕩,點點幽光四散,形成一個幽藍的屏障攏住C棟教學樓。
屏障一閃,争鬥消失,人影不見,連煙味都被一種清新的水汽沖散。
水母愈發通透,變得沉重虛弱。
淩之辭跳起接住下墜的水母,摟在懷裡,匆匆下樓往操場去。
“吱吱……吱吱……”
火焰不在,靈異現身,紛紛将目光轉向C棟教學樓。
淩之辭受傷,不知何時将血液剮蹭在C棟多處,藏于他體内的淨化氣息溢散,吸引靈異。
他顯然意識到了此事,抱水母躲在廁所。
外面靈異肆虐,搶奪血珠,卻沒有注意到淩之辭本人的。
淩之辭慶幸:看來老巫公的圖騰能遮掩我身上血氣。
“你還能幫我隐身嗎?”淩之辭悄聲問水母。
水母團成一團,連觸角都不再擺動,體内一團幽藍左右晃晃,表示不行。
淩之辭拍拍它,打算趁靈異争搶滴落血液時暗中逃跑。
如今時機尚未成熟,淩之辭警惕心強,觀察周圍防止出現意外。
廁所有些奇怪。
C棟教學樓一應設施雖完善,但陳舊,從地闆到桌椅再到燈管,唯獨廁所的隔間擋闆是全新的。
在最裡面,淩之辭發現了被拆下來的舊擋闆。
舊擋闆上有各色的字迹與畫作,飄逸的、幼稚的、規整的……上面擠滿了理想,那是學生們無聲呐喊的靈魂。
在規矩森嚴的學校中,純粹的憧憬全部擠在一塊塊不大的隐秘角落,可是連這一點期待,最終都沒有幸免。
不近人情的全新擋闆會代替承載着學生們希望與理想的小小港灣。
淩之辭心下沉重。
RZ教輔是靈異造的,要分食學生的是靈異;可除此之外,嚴苛的規矩是老師定的,是老師殘忍地封閉了他們的求生之心……
無論是靈異還是人類,都沒有放過這群孩子。
外面動靜小了,衆多靈異循着血味上樓,淩之辭趁機拐出廁所沖向樓外。
沿途仍有靈異往C棟趕,淩之辭擔心自己傷口滴血引靈異,從蘇蘇給的錦囊中找出治外傷的符紙使用。
目前看來問題不大,隻要不出意外,我就能到操場彙合。淩之辭嘴角揚起,又唰地落下,目光落在遠處,瞳孔倏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