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之辭注意到有人專門停車,下來感受冷風呼嘯。
近年來,溫室氣體排放超标,全球變暖,一度為冰雪王國的萬矚市五十多年沒有過降雪。
天然的狂風與低溫是書上長篇大論,對現代人很遙遠。
在鋼筋水泥的城市生活太久,猛然感受到來自自然的力量,人們如懵懂幼獸,以新奇看。
淩之辭給車窗開了一道縫,凍人鮮活的空氣湧入鼻腔,原來空氣可以是清新的。
極端天氣下,惜命的人更多,大路寬敞,車輛暢行,到擇驗醫院萬矚分部時,離預計雪落時尚有一小時二十三分鐘。
淩之辭可以看到,整個醫院彌漫有一股灰色霧氣,越靠近住院部,越濃郁。
住院部5号樓籠罩在灰色迷霧中,樹影搖晃,風聲呼嘯,陰森的氣氛中,醫生護士們還照常工作。
好事,起碼醫護人員沒入幻境。
“顧安的目标是學生,我們直接進去病房找學生吧。随便以誰為媒介,進幻境對付顧安。”淩之辭提議。
兩個寂陌人都是陪着淩之辭來的,無所謂做什麼,當然同意。
病房中,八床學生擁擠在狹小的空間,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呼吸時促時緩。
三個男性進入病房,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淩之辭踮腳從床沿走,局促非常,險些沒站穩摔在學生身上。
估計是臨時接收上千名學生,醫院沒功夫安排好的環境。淩之辭想當然。
他自小受到最頂級、最周到的治療,無法相信人命就是如此輕賤,外界治療環境就是這樣。
巫随感受學生情況,吩咐說:“幻境攻破的一刻,顧安本體必受打擊,小東,你聯系上官,一旦發現顧安出事,立即進行限制,不要讓她有機會動用書老人能力。你負責守在我和小團子身邊,确保我們肉身無損。”
關東點頭應。
“團子。”巫随伸手,“我跟你進一起幻境,但還是有可能分散,我會找到你。”
團子太軟了,又加個“小”字,不威猛,淩之辭有點意見,可如今不是說小事的時候,淩之辭隻好接受這個稱呼,手搭上巫随。
天旋地轉,灰霧完全遮蔽視線,淩之辭手下溫度不見,巫随消失,他獨身一人立于一片茫茫。
預知夢與現實他分得清,幻境與現實他照樣分得清,他确信自己進入了幻境。
或許因為他過于清醒,幻象沒有出現。
淩之辭從包中抽出卡牌,握緊匕首,對虛空喊:“顧安,我知道你想對我下手,但巫随在側,你不敢。現在他不在了,是你為數不多可以動手的機會,你在等什麼?”
灰霧翻湧,凝出人形,正是顧安。
她似乎喪失了語言功能,口型頻繁張合,卻發不出聲音。
淩之辭無法與她溝通,但直覺告訴他:此刻的顧安,對自己确實有殺機,隻是不知為何,她好似在忌憚什麼。
順着顧安的視線,淩之辭注意到了自己手中匕首。
匕首撕開灰霧,柄上貓眼石中光暈流動,寒光閃露,閃慌顧安。
淩之辭不是沒面對過幻境類的靈異生物,他早就發現,自己的匕首在幻境中威能更甚,隻是他沒想到,連集合了三個大靈異之力的顧安也會害怕匕首。
匕首随他貼有全家福的卡牌一起出現,當時他年紀還小,不記事。
聽爸爸媽媽說,小時候的他明明吃得香、睡得香,身體檢測報告一年比一年優秀,卻三天兩頭生病。
這種狀況在他第一張卡牌出現時停止過一段時間。
那次,他反反複複地發燒,近兩個月,一條命一直釣着,眼看氣将要絕。爸爸媽媽悲痛萬分,已經吩咐備好棺材了。
就在此時,電閃雷鳴,天氣反常,一場暴雨降下,然而萬花齊放、萬蝶齊飛,蝶群掙紮飛舞,雨打後纖弱的身體聚于淩之辭上方,憑空凝出一張卡牌——就是貼有全家福的那張,上面畫有淩之辭,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看卡牌飄在淩之辭身上,一把匕首出現。
匕首出現的一瞬,兩個普通人同時聽到了“撲哧”一聲,像有什麼人眼不可見的東西被刺穿。
後來聽聞此事,淩之辭認為匕首就是那張牌的能力。
有了依仗,巫随消失的不安驅散不少,淩之辭匕首對準顧安:“來啊,反正你想殺我,我也沒打算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