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之辭出去一趟,才壓下去的體溫又上去了。
他本來打算回家,但病歪歪的又怕父母擔心,幹脆留巫随這裡養兩天。
巫随想:要養孩子了,是個貪吃的孩子。
所以他清早起來去買菜,打開房門卻是花團錦簇映入眼簾,最顯眼的是一直徑十五米的愛心玫瑰海。
玫瑰海大喇喇躺在巫随院子正中,但凡沒完全瞎就不可能忽視這玩意兒。
上面肯定噴了香水,一股清甜不由分說萦繞上巫随。
含露噴香的玫瑰愛心,無腦偶像劇中常用道具,不用想,必然是淩之辭這小團子搞的,原來昨晚感受到的動靜是有機器人在布置這個。
巫随扶額,還是往好處想:挺好,挺有生活情調。
挺有生活情調的淩之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背手嬌滴滴地往收拾菜肉的巫随旁邊一杵。
“看到玫瑰了嗎?送給你的。”淩之辭垂眼盯晃晃悠悠的腳尖,“是不是很喜歡?”
巫随:“喜歡。挺大氣。”
直徑十五米,可不大嗎?
大氣是好話,淩之辭立馬飄飄然,湊上去:“喜歡就好。感情是培養出來的。”
對巫随而言,淩之辭的話題總是轉得格外突兀。他心想自己真是跟不上時代了,完全無法理解現代小孩的心思。
淩之辭手欠欠的,不會幹活隻會添亂,捏捏巫随大臂又蹭蹭巫随肌肉:“我計劃好了。我們可以先去動物園,再去遊樂園,然後看一場電影,度過美好的一天。”
小孩子玩心重,可以理解,生病期間有跑動的想法總歸是好的。巫随點頭:“先吃頓飯?”
淩之辭:“對對對,先吃。”
巫随做飯喜歡外放新聞,淩之辭跟着聽。
除了華高事,無非是什麼誰家貓抓傷了人、誰家狗咬傷了人、哪裡氣候惡化、哪種動物滅絕……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題,沒什麼好在意的。
淩之辭聽得昏昏欲睡,随身攜帶的包中手機一振。
估計是什麼華高後續,淩之辭懶洋洋爬起來查看。
“嗷嗚!”淩之辭被吓出一聲狗叫,“有人進我家了!”
淩之辭家住忒曆亥,在人類社會,那裡應該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巫随意識到不對:“什麼情況?”
“是封典。”淩之辭聲音沉下來。
手機上是阿能傳來的一段錄像,以它的視角拍攝,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身形瘦小但腦部腫大的畸形人。
畸形人一雙凸出的眼格外駭人,上面密布了某種類似血絲的絮狀物,竟然還會活動!
雖然他的身體變異,但阿能特意放大了他的面部細節,看樣子,正是封典。
淩之辭六神無主,捏着手機下唇輕顫,抱着郵差包就要沖出門。
巫随一把拉住他:“别急,進界封,我帶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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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破曉,門戶緊閉的廳内略顯灰暗。
如焰躍動的是女人頸上寶石,随女人舉動閃閃爍爍。
那是個年老的女人,臉上盡是歲月的溝溝壑壑,她鎮靜清亮的眼輕掃過面前畸形人——這東西自稱是她的小兒子淩之辭。
“媽媽。”畸形人聲音緊澀,随他出聲,他眼中血絲活絡遊走,轉眼爬滿他整個腦袋。
女人過了皮膚光滑的年紀,肌膚皺巴,像古樹經霜的紋理,可她脊背卻筆挺,放松狀态下威嚴沉靜,讓人不由肅穆。
“去打掃打掃花園吧。”女人靜靜看畸形人兩眼,端茶微抿。
畸形人拖着瘋長的血絲,愣在原地。
女人微擡下巴。
順着看去,小門外是一團姹紫嫣紅。
畸形人笨拙過去。
這是一間天然溫室,鮮花飛鳥,小溪腸道。
畸形人步入其中,血絲便如饑似渴,狼吞虎咽纏上活動飛鳥。
凄厲鳥鳴乍響,女人眼神一凜,吩咐:“殺了它。”
數百機器人應聲而出,圍住畸形人。
女人安穩坐于沙發,輕輕呼氣,唇邊熱茶白汽蒸騰。
一陣乒乓作響,十餘條機械臂纏繞住一團湧動的血絲,送至女人面前。
阿能站于女人面前:“報告主人,它殺不掉诶。”
“丢出去。”女人不加猶豫。
那團血絲不甘質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淩之辭的?!我哪裡露餡了?!”
“我的孩子不會輕待生命。”
女人話音未落,忽聽一聲狗叫:“嗷嗚!媽媽!”
淩之辭憑空出現,急吼吼撲到女人懷裡:“你沒事吧?吓死我了!”
女人摸摸淩之辭狂躁的腦袋,視線轉向與淩之辭一道出現的黑衣人,毫不避諱地打量:“媽媽沒事。”
巫随不去打擾母子情深,手中黑氣鑽出觸上人形血絲。
他心下一驚:沒入魔,不是靈異生物?
起先還以為是封典魔氣隐藏太好,他沒感受出來,可一探查——封典身上根本沒有魔氣,甚至沒有靈異生物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