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悠吐出一口污血,紫黑色的液體在地上扭來扭去,甚是詭異。雲嘉輕拍她的背,“這下不必擔心蠱蟲反噬了。”
雲嘉守着李長悠吐蠱蟲,三個内門廉價勞動力隻剩寒生被帶隊師姐扔去勘測地形。李長悠緩了緩,接過幹淨帕子擦拭唇角,忍不住好奇。
“雲嘉師姐習的是蠱道?”
雲嘉搖搖頭,“隻是略知一二,談不上入道。”
“略知一二?這麼有本事,不如也幫我把蠱蟲拿出來?”烏眼圈女童冷哼一聲,低頭又抱着比她臉還大的面碗嗦了幾口。
“祝女,專心吃你的飯。”門外進來個五大三粗的魁梧老太,她變戲法似的端着六個大碗,蒼老的小眼睛透過在碗的空隙看了眼雲嘉二人,随後歎了一口氣,“道友莫怪。”
她們祖孫二人不過是守着龍血村的野修,實在不該招惹大宗門的人。
雲嘉擺擺手表示無需在意,她是在斬龍峽長大的,若真論關系,她也算龍血村的人。
況且這次她能從戒律堂出來除了成功築基壓制住心魔,還靠龍血村的凡人翻了十萬大山跑上太上青天門為她作保。
“太上青天門貴客遠來,未曾遠迎,還望見諒,今日大牯,已為仙師們準備酒宴……”年邁的牯藏頭被左右攙扶進來,拱手相請。
雲嘉修為再高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孩子,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有些局促地扶住老人。
門外山呼海嘯,不停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李長悠也側着頭看了眼外面。
奇怪,實在是奇怪,她來此地時,明明說是斬龍峽異動,峽中除了修士仍在活躍,凡人幾乎銷聲匿迹。
烏壓壓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擡着一桌蔬菜瓜果進來,斬龍峽不愧是靈脈充裕的寶地,山間生長的蔬果都自帶靈氣,超凡脫俗。
一桌靈果惹得祝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罵村長不仗義,天天給她吃些粉面轉過頭卻給大宗門的人上這麼好的東西,她張嘴就要說幾句刺人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姥姥一記眼神堵回去,罷了,和一群死人計較什麼。
“不必顧及我等,老人家請自便。”雲嘉客套了兩句,實在抵不住村人熱情,推辭無果隻好收下靈果把老人心滿意足地送了出去。
屋内再次恢複平靜,雲嘉長久地看着門外,面上帶笑眼裡卻流露擔憂之色。
“斬龍峽靈脈枯竭了。”雲嘉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李長悠正看着一桌的靈氣充沛感歎,聞言也是驚了一瞬。
斬龍峽得名于一條化神期金龍,因被合體大能斬落,屍身沒入峽谷,化為一條巨型靈脈,因此斬龍峽曆來是幾大宗門必争之地。這麼有名的靈脈一點風聲都沒有,說枯竭就枯竭了?
祝女埋頭嗦面的動靜小了些。
雲嘉笑了笑,朝李長悠眨了眨眼,“師妹想去看看牯藏節嗎?算起來今年是第十三年的大牯,也是龍血村最熱鬧的日子了。”
“龍血村人的牯藏節是紀念母親的日子,世代相傳的蝶母歌裡講訴龍血村人的母親在上古女神砍倒的楓樹裡誕生後的故事。”雲嘉引着李長悠穿過人群,走到村頭被大紅布包裹的楓香神樹下。
山間煙霧缭繞,四面八方的歌聲湧入李長悠的耳朵,聲音空靈飄渺恍置身于仙境,李長悠久久沒有回神,年輕的歌師匆匆而過,俏皮地跟在牯藏頭後高歌,尾随其後的村人則推拉着活牛劈砍。
婦女頭戴銀冠叮當作響,一片銀海點綴的藍衫中突兀地跟着一群紅衣人,看清為首一人時李長悠眼神不自覺閃了閃,她不露聲色移開視線。
那名黑市坐鎮的金丹帶着合歡宗的衆人在人群裡拉牛,合歡宗人也來了龍血村。
李長悠眼神飄忽,若如雲嘉師姐所言斬龍峽的靈脈出了問題,那不管是太上青天門還是合歡宗,中州榜上有名的幾大宗門齊聚于此也不奇怪。
雖然她剛從對方手裡逃出來,但入水後自己沒被跟上,她在黑市也不曾露面,更何況她現在在門内金丹師姐的眼皮子底下,不需太過慌張,唯一就是不能把陰儡放出來惹他注意,隻避開些就好。
“師姐,我記得你方才說斬龍峽靈脈枯竭?”李長悠輕聲打斷雲嘉的講解,腳步一頓,帶着雲嘉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雲嘉不疑有他,點點頭低聲道,“斬龍峽的靈脈不是金龍屍身所化,而是用來鎮壓金龍的陣法。”
“鎮壓?金龍是活物?”李長悠想象自己腳下踩着一條活着的金龍,不禁身上發寒。
許是看出來李長悠的顧慮,雲嘉适時開口安撫着。
“金龍确已隕落,其龍頭化為一把王道劍壓在靈脈深處,龍身化做逐鹿城關着金龍殘魂。”她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待斬龍峽靈脈耗盡壓不住金龍後,逐鹿城浮起将摧毀斬龍峽,但随之而來的是,那把被譽為天下王道修士至寶的王道劍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