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手舉在半空茫然無措。
“等等!合歡宗的人敢冒充聞人師姐!”雲嘉怔了一瞬後立馬反應過來聞人身上那件是合歡宗的紅袍,她輕嘶一聲,腦子裡幻想的龍血村陰謀詭計不停碰撞。
李長悠見此情形,張了張嘴又安靜閉上,自己第一次遇上聞人澹溪的時侯,對方還拿着扇萬魂幡呢。
不過雲嘉可不知道這些,她對合歡宗一向沒有好印象,合歡宗那群瘋子做什麼她都不意外,冒充聞人師姐指不定憋着什麼壞。
然而就在雲嘉還張牙舞爪大罵合歡宗時,牯藏頭發出一聲怒吼引得二人側目,回首望去,不明所以的人群也被牯藏頭驚得四散奔逃。
牯藏頭滿臉驚恐跌進本該用來迎生彘的木竹筏上,一個年輕力大的後生掌着木竹方向,惡狠狠地大喊道,“分發彘肉的事你說了算,今天駕馭木竹的事,可就得由我說了算了!”随即拉着牯藏頭一個勁兒朝篝火中沖去。牯藏頭驟然失力,雙手隻能絕望地在空中亂舞。
那後生青筋暴起,腳步風馳電掣重重踩碎撒落在地的龍米,毫不遲疑躍入火中。
人火相撞的瞬間,李長悠聽見似龍吟般刺耳的撞擊聲,尖叫聲,哭喊聲,一股腦湧進她耳朵,李長悠的身形變得遲緩,她的五感仿佛消失,一時間甚至感覺不到雲嘉的存在,她忐忑擡眼,雲嘉仍在她面前,隻耳間已是血迹斑斑,她自覺自己應也大差不差。
擁擠推搡的村人全部倒在地上,痛苦抱頭,最近的雲嘉咬着牙趴伏在地,“招龍儀式!那個人想把牯藏頭獻祭給金龍……”
不及她說完,遠處傳來應和的虎嘯聲,李長悠勉強擡頭,一隻巨虎馱着老者在山間呼嘯,她還記得那就是在黑市質問金丹真人的老者。
原本低啞的龍吟在虎嘯過後霍然尖銳。
越發清晰的龍吟從地下瘋狂傳來,山林晃動似在掙紮。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趁亂向龍血村外爬去,“徐江,你找死!”李長悠耳畔傳來雲嘉咬牙切齒的怒呵。
雲嘉沒料到徐江在被自己吓跑後,居然膽大包天沒有走遠,甚至敢悄悄混入人群,徐江做事向來無利不起早,她毫不懷疑将牯藏頭推入篝火的人就是他在背後蠱惑。
徐江被雲嘉大喝一聲後整個人不停顫抖,幾乎四腳并用地跑起來。
雲嘉則是臉色鐵青,略一穩住身體後,便像追趕野兔的獵人一般直直沖了上去。
李長悠尚且茫然抓住逐漸開裂的土壤,龍吟虎嘯交相輝映,刹那間山崩地裂,房屋傾倒。
洪水鋪天蓋地拍來。
李長悠用靈力緊緊吸附着地面,摻雜泥沙草木的洪流在龍血村碰撞,積蓄,她費力揚起脖子呼吸。
灰暗的天穹之上,一隻靛藍尾羽落下,驚天動地的鳴叫穿過厚重雲層,山間震顫漸息。
雲霧撥開,一頭閃着柔和日光的鳥獸浮現。
“馭獸宗是想跟我太上青天門作對?”翺翔于天的青鳥口吐人言。
李長悠提着的心輕輕落地,“疏水救人!”懸壺館的醫修師姐帶着一隊人馬扔開山頂沖下來的巨石。
一道斷木從洪水中撞來,李長悠身後仍有不少村人抱着孩子在水中呼救,她歎了一口氣,松手将其拍碎,随後在人群驚呼中順流而下。
青鳥出現後,斬龍峽的洪流不複洶湧,李長悠很輕易在岸邊抓住一棵青松,她輕巧躍上粗壯枝桠,拜龍吟虎嘯鳥鳴之賜,李長悠五感被震得發麻,無法感應到周圍是否有人。
她擔心碰見合歡宗的金丹一時不敢随意洄遊,隻能靠着樹幹調息。
隻等洪水疏散後師姐們自會尋摸到此處。
“你不能殺我!”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打斷李長悠的修煉,她收攏靈力,警惕地觀察周圍。
幾滴熱血濺在李長悠臉上,她瞳孔微縮。
“你可以殺我,我為何不行?你的命和我的命有何不同?”雲嘉将徐江肩頭戳出個血洞死死釘在樹下。
“兄長,我們一起給娘親報仇,你為何轉頭就置我于死地。”
李長悠不知道是否應該在雲嘉殺凡的時候出來,畢竟凡人常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看來夜明侯給了你一些承諾,或許是給了所有夜明族男人一個承諾。”雲嘉嘴角勾出一個古怪的笑。
“你們覺得族裡隻會有同胞姐妹,母親,女兒,才會被當成合歡宗的爐鼎,被種出靈果給夜明侯續命,所以哪怕整個族都是夜明侯的狗,但比起一隻懷璧其罪的狗,你們還是自恃高她一等,”
“你覺着沒有女人能成為夜明侯,但男人可以,你們幻想着自己能成為狗主人,所以哪怕懼怕怨恨夜明侯,也會在反抗時輕易招安。”
徐江顫抖着不敢看雲嘉的眼睛。
“你不過是覺得,殺了夜明侯世子後你們就有機會被過繼成為新世子。”雲嘉把劍用力刺入一分,徐江慘叫得滿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