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氣縮在丹田，體内靈力越發奔湧，屍氣卻漸漸稀薄，任憑李長悠如何牽引都紋絲不動，她額間有冷汗劃過。

屍穴之内，一隻手骨搭在她肩，手骨的主人一動不動看着李長悠。

“咯嘣。”屍王指骨又短一截。

李長悠頭頂寒氣萦繞，化屍訣沒命地運轉，屍氣從丹田升騰而起，轉瞬又消失殆盡。

屍王久久沒有動靜，李長悠也不敢有動靜。

屍穴裡針落可聞，良久，她好似聽見屍王歎了口氣，下一刻，李長悠的脖頸處多了隻骨手。

一股巧勁拉扯着少年脆弱的喉管，靈力凝滞在脖頸不再上行，屍氣倒是陡然茂盛起來，她臉上浮現一片青灰，眼珠不斷震顫，無意掃到角落瑟瑟發抖的無頭屍，想到自己要變成那樣，李長悠掙紮得更加厲害。

見到屍氣出現那一刻明顯面容緩和幾分，但很快屍氣再次稀薄起來，屍王觀察着她的反應，一點點加重手上力度。

李長悠手指無力地掐出招雷術訣，陰儡已經許久不曾回應她，但李長悠還是拼命催動陰魂石，然而，當指尖碰到冰涼的石子，她動作肉眼可見地一滞。

陰魂石不足掌心一半大小，上面卻有道兩指寬的裂縫，丹田稀薄的屍氣還在源源不斷溜進縫隙。

養隻陰儡，平時使喚不動，沒事就從自己兜裡薅點靈石，回來一句話不哼，緊要關頭開始狂吸屍氣，李長悠頭昏腦脹得厲害。

屍王盯着她，俯身又湊近幾分。

雷訣掐得手抽筋，上空密布的雷雲仍無一雲回應，隻不斷傳來它們正緊鑼密鼓朝别處聚去的消息。

屍穴裡，走屍群圍成一圈，異常安靜。

一群死氣中，李長悠生機勃勃得很顯眼。

“嗬……”李長悠身體一僵，陰魂石輕顫，裂縫中有非人之聲傳出。

“初級陰儡進度100%，恭喜獲得中級陰儡【相由薪生】，回收價1000靈石。”

李長悠眼前越發黑暗，雙手軟綿綿拉扯那隻緻命骨手。

絞緊的骨節猛地松開，李長悠重重跌落，屍氣翻湧，以一種無比自然的軌迹流瀉出來。陰魂石中另一隻骨手貼心地墊在她身下，硌得她生疼。

“警告，靈石不足維持一日壽命，請努力擺攤。”

這什麼地方還擺攤，難不成指望走屍拎着幾顆頭跟她讨價還價嗎？

不對，她的靈石怎麼又沒了，李長悠大口喘氣，驚疑不定地握緊陰魂石。

屍王滿意地拉住中級傀儡伸出來的那隻手，傀儡不再吸取屍氣後，李長悠的死人味又濃郁起來。

“警告，靈石餘額不足支付，傀儡申請抵押未清點完畢靈脈，同意請按1，拒絕請按2。”

李長悠顫抖着點2。

“已同意，一次性發放50萬靈石，收取50萬靈石手續費。竭誠為您服務，感謝惠顧。”

中級陰儡比李長悠點得更快，李長悠雙眼無神聽見儲物袋有靈石清脆的叮當聲晃蕩，沒有邊界感的中級陰儡看都沒看李長悠一眼，急切想要甩開屍王的手，嗬嗬嗬叫嚷着。

屍王呆立不動，一時疑惑地松開手掌。

陰儡一眨眼便從陰魂石裡鑽入儲物袋。

屍王眼珠移動投向李長悠，李長悠心裡一緊，但很快屍王就移開目光，久久遊走在屍群中，起身離去。

不一會兒，李長悠臉上砸過來半副熱氣騰騰的獸肝。

甜腥味彌漫，李長悠手心滾燙，在走屍羨慕的目光下趕緊接過。

劍巨大的妖獸肉癱在走屍中間，新的分食再次上演。

屍王舔食完滿手獸血，看着洞外。

“嗬入…入城…”，她捂住自己喉嚨漏風的血洞，聲音幾不可聞。

屍穴比往日更加陰暗，李長悠捧着靈氣充沛的肝髒，默默也擡眼看向洞外，高聳的逐鹿城已經與半山腰的屍穴平齊，嚴絲合縫擋住微弱的天光，或許再過不久，屍穴就會降至逐鹿城下。

李長悠眉頭微皺，雲嘉在衆目睽睽下被金龍殘魂困住，顧長老雖然沒發現自己但應當是發現雲嘉了，她瞧了瞧堵在門口不動彈的屍王，又看了看自己煉氣五層的實力，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隻希望一切平安。

顧三刀察覺自己和青鳥的連接徹底斷開後，她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逐鹿城正在上升，本應比來時更快沖回地面，有青鳥在外接應，崔桦就能安全出鬼境，可她們卻在峭壁上跑到日頭當中也沒看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