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聲音立刻激怒焦躁的邴彥,“催催催,一群廢物就知道催,連個甘蔗都不會種,就該把你們這些廢物逐出西塘鄉。”
邴彥破口大罵,這些幻象除了伸手找自己要天材地寶,沒有任何靈智,幻象本身雖然威脅不到他,但西塘鄉的規矩又不得不遵守,搞得他每日疲于種甘蔗和殺人之間,才會一時不防,被一個築基初期逼到絕處。
門外先是沉默,繼而重複,“大山,卯時快到了,拿了種子一定要種出甘蔗,要是沒有甘蔗這可怎麼好啊。”老妪聲音變得嘶啞,擾得人心浮氣躁。
邴彥看着門外的影子越拉越長,臉色越發鐵青。
卯時若到,沒有甘蔗拿出去,那個死老婆子奈何不了他,可西塘鄉非撕了他不可,此時再不走恐怕留下來的下場也不會好。
邴彥眼神閃爍幾番,瞥過還在試圖突破軟鱗甲防禦的李長悠,一絲狠辣浮現在他臉上,就算他被逼出洞天福地,也不會讓别人好過。
邴彥打開自己的儲物袋,先前拿到的甘蔗種子也被他翻出來落在地上,他也不管從門外看過來的冰冷眼神,隻手忙腳亂拿出一袋染血的破界玉。
雷刺正在突破最後一層防護,李長悠被勒得頭暈腦脹,卻也察覺到一股寒意。
入了洞天福地,哪怕是野修也能得到其他兩方勢力贈予的破界玉,邴彥能拿出一顆破界玉,李長悠不意外,但拿出一袋子破界玉未免有些聳人聽聞。
李長悠下颌繃緊,唇邊也溢出血線,邴彥那種直擊丹田的手法,在她之前不知道死了多少修士。
“爺爺我不奉陪了!”邴彥看看李長悠又看看外面的老妪,他的面目猙獰起來,就要捏碎破界玉。
李長悠瞳孔劃過一道陰寒之氣,隻差一步她就能突破軟鱗甲防禦。
“警告,靈石不足以維持一日壽命,請宿主努力擺攤。”系統的嗓音像過電一樣在李長悠腦海炸開。
千鈞一發之際,門外老妪瘋了一樣朝他撲去,邴彥本人并未受到影響,腰間儲物袋裡卻落下一疊玉符,他狠狠地剜了老妪一眼。
一把甘蔗種子飛來,好巧不巧恰打飛邴彥手上玉石。
“該死!敢陰老子!”邴彥臉上難看至極,勉力控制的追魂鞭經這一波三折也微微顫動起來,不由得松開幾分。
李長悠拇指抵住喉嚨與繩索間空隙,嘴角微微抽搐。
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了隻散發陰氣的傀儡,她手上還拿着沒扔完的甘蔗種子,李長悠儲物袋中碎了一大把靈石,收到重金召喚的九層陰儡拖家帶口飛快出現在洞天福地中。
除了扔甘蔗,她根本沒有其他動作,但李長悠足夠滿意了,九層陰儡近日獅子大開口得厲害,扔去擺攤的收入隻能勉強夠她日常消耗,要想她出手收拾邴彥怕是把自己賣了都付不起。
面對突然多冒出來的陰儡,老妪眼皮都沒擡一下,隻往邴彥掉落的玉符那處撲去,場面越發混亂。築基後期的陰儡一出來,邴彥早就無心探究,他飛快翻出一枚新的破界玉。
“西塘鄉,你是别想走出去了。”李長悠唇角血迹未幹,她五指驟然收攏,邴彥雙眼一黑,劇痛從丹田中炸開。
“你……”邴彥周身氣息全然亂成一團,他顫抖着要捏碎破界玉,李長悠手骨咯嘣作響。
“砰!”沒來得及捏碎破界玉的邴彥瞬間炸成一道血霧。
不算寬敞的屋内漫天飛起破開的血肉,幾片玉符落在她身邊。
“鬼脊玉符(通用貨币),無武煉值。當前狀态:可獲取。”
血氣散開,老妪瞥了一眼陰儡,走到李長悠附近要撿起那些散落的玉符,她粗糙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穿過玉符。
李長悠喘着氣,暗中觀察老妪。
她忙着撿玉符,手上卻沒撈起來一張。
李長悠悄然觸碰離自己最近的鬼脊玉符,她很輕松便拿起來一張,玉符隻巴掌大一張,入手冰涼細膩,仔細看去還有金線在其中遊動。
老妪動作頓了頓,眼睛一眨不眨地望過來,陰儡默默擋在李長悠面前。
老妪眼珠子轉了轉,看着陰儡手裡殘留的甘蔗種子,“大山,卯時快到了,你拿了種子一定得種出甘蔗,要是沒有甘蔗這可怎麼好啊。”
“阿婆,甘蔗怎麼種?”李長悠推開擋住自己視線的九層陰儡,打算會會西塘鄉的農戶。
老人一言不發。
李長悠若有所思,側頭看向老妪,手指捏起玉符輕輕晃動。
“埋一粒種,露半截骨,寅時下土卯時出,阿婆熬湯咕噜噜……”蓑衣人在界石那邊扯着嗓子唱。
一聲嘹亮的雞叫響起,門外多了許多孩子吵鬧的聲響,老妪臉色變了變。
李長悠也一愣,她目光挪至門外。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量不足四尺的稚氣小兒探出頭,他嘴唇紅得駭人,唇邊還有一縷沒咀嚼完的嫩紅肉絲,瞪着一雙無辜黑眸在屋内掃視,最後幽幽停在老妪臉上,“姑,大山爺爺可還在?”
老妪身子一顫,小兒嘴唇勾起,慢慢走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