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口如劈入一層空腔般,多年在外行走的謹慎讓吳霸本能收刀後撤。
面前的李長悠被他毫不費勁就劈成兩個,兩個“蓑衣人”齊齊盯着滿眼警惕的吳霸,異口同聲道:“一人三張玉符。”
“不對,黃階靈植怎麼能冒出來兩個守界人?不對勁,道友,我們快跑,快跑啊!”在旁觀戰的姜南臉色蒼白,連連退後。
吳霸聽了到姜南所言也不由得彈開幾步,李長悠邁開步子從二人眼皮下一陣風跑開,吳霸這下反應過來大罵,“雕蟲小技!”确定自己并未受到傷害後,他比姜南更清楚面前不過是障眼法。
另一邊,李長悠化作的兩個蓑衣人嬉笑着奔向界石,吳霸頓時大怒,當下便不顧姜南勸阻,幾大步沖上前。
李長悠竄到界石背面,界石表層泛起微光,陰儡從地下伸手抓住她腳踝便迅速離開此地。
“裝神弄鬼,吃老子一招!”跟上來的吳霸見煮熟的鴨子要飛,提刀就朝着界石劈砍下去。
一道刺目白光閃過,尖銳爆鳴沖擊每個人心神,李長悠雖有準備,但也着實被震得頭皮發麻。
西塘鄉地底在爆鳴下裂開,裂口翻出千層泥浪,污泥死死把吳霸倒扣在原地。
真正的蓑衣人從界石處爬出半截,吳霸鼻間萦繞股寒冷腥氣,蓑衣人的頭幾乎與他的撞在一起,危險的刺痛感在他臉上不斷遊走。
吳霸咽了咽口水。
鬥笠完全擋住了蓑衣人表情,聲音比吳霸方才聽到的還要冰冷幾分。
“西塘鄉遇襲,犯界者當斬!”蓑衣人微微将手擡高,抵在吳霸眼前。
腳下泥浪翻卷,凝作蛟龍。
蛟龍尚未完全形成便低吼一聲,憤怒撞向吳霸。
吳霸在蓑衣人手下,渾身僵直,無法挪動半步,他雙眼赤紅,被迫承受蛟龍的怒火。
不遠處的姜南也被氣流掀翻,他腳步不受控制,眼見要被吹出界石外圍籬笆時,一截樹影正好擋在身前,樹杈子不偏不倚把他整個人叉住。
姜南借力穩住身形,手上卻莫名一麻,低頭看去,樹杈上挂着他的地圖,一眨眼就被風吹得不見蹤影。
“诶!?我的地圖。”姜南忍不住追上去兩步,剛穩住的身子差點又栽倒下去,他如夢初醒收回步子。
腳下幾步就是被蓑衣人掀起的泥流,他不是飽經磨砺的野修,隻是仗着此處離本家不遠,為着鍍金才來這一趟,要是在這裡落下去可有的他好受。
姜南後怕地捂着自己心口,他距離界石尚有一段距離,并未受到太大波及,首當其沖的吳霸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泥蛟毫無阻礙地穿過吳霸軀幹,姜南眼裡吳霸大半皮肉都變得透明起來,他甚至能見到吳霸皮肉下赤紅的髒器緩慢震顫,看得姜南嘴唇跟着直抖。
腥風血雨中心的吳霸隻覺得一陣心悸,握住刀柄那隻手變得毫無知覺。
蛟龍穿過他沒入泥塘,蓑衣人粗糙手掌覆上吳霸半透明的軀殼,無法抗拒的重壓砸在身上,他的每一寸血肉在蓑衣人手下慢慢無知無覺。
“不不不…滾開!”吳霸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血肉正在通過蓑衣人的攪動,化為西塘鄉的養分。一道紅光自吳霸體内升起,他面上皮肉紛紛裂開,看上去尤為瘆人。
七竅流血的吳霸拼命揮動雙手,試圖推開強行吞噬自己的蓑衣人。
拳頭無力落在蓑衣人面門,卻像劃進一片泛起漣漪的湖,想要他命的隻是一道無法被觸碰到的幻象。
吳霸的瞳孔不斷放大,有一瞬間,姜南都以為他要死了,然而吳霸隻是在重壓之下不斷抽搐,方才還在揮舞的拳頭慢慢垂下,一層血淋淋的皮囊若隐若現。
他身上紅光黯淡,蓑衣人手上多了一塊正在腐爛的皮囊。
隔壁傳來老妪微弱的咳嗽聲,李長悠循聲望去,住着老妪的那處民居猛地關閉。
“替命遁甲?”李長悠轉過頭,眼神飄遠,遁甲腐爛得極快,轉眼就壞損得不成樣子,擁有替命功能的法寶可不常見。
李長悠若有所思摩挲起飛劍,思緒翻湧,能把築基後期逼得斷尾求生,那蓑衣人确有兩把刷子在。
吳霸像個血人一般從界石外圍爬出來,蓑衣人面無表情看着已爬出界石控制範圍的吳霸,她随手甩開皮囊,又鑽入界石内,周圍裂開的地縫立時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