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道君非此界之人,然所持道統,與我宗實有淵源。弟子奉宗門之命遠涉至此,望道君成全,賜以磨砺之機!”灰影中遊韻的臉在李長悠眼裡越發清晰,直到坐在石座上,李長悠才看見下方密密麻麻的灰影落在遊韻背後,占據了大片天空。
灰影翻湧,仿佛下一刻就要迫不及待擠進這片空間,又在李長悠目光掃過的瞬間驚吓後退,仿佛極力忍耐,虔誠地等待她的召喚。
周遭刺目白光将李長悠包裹得嚴嚴實實,她端坐在玉碑邊,久久不發一言。
遊韻如夢初醒般匆匆低下頭,不敢直視道君。
李長悠面無波瀾,連睫毛都不曾顫動一下,可實際上,她丹田内的靈力多得快要炸開,周身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
閣上沉默得實在太久,遊韻忍不住擡眼,卻見“道君”周身靈光流轉,光影下看不清材質的衣袍無風自動,淩厲的雷光轟然在遠處地面炸開。
遊韻心頭一震,她不由得緊握住通過煉器考核後從多寶真人那處得到的機緣巧盒。
木盒不大,卻生了張血盆大口,獠牙呲得亂七八糟,叼住遊韻手上最後一件從洞天福地裡尋來的天階靈物大嚼特嚼。
遊韻表情複雜,雖然痛失天工石,但能得到機緣巧盒也足夠讓她大為驚喜。
尤其是發覺它能最大限度放大自己尋找機緣的可能後,遊韻一下有些忘乎所以,連武煉值都抛在後面,一旦拿到好東西就投喂給盒子,以求能得到域外道統的消息甚至是機緣。
事實上,機緣巧盒也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些,畢竟宗裡隻說可能有域外道統消息,她卻能在機緣巧盒的幫助下直接落入有道統玉碑的空間。
雖然真把一位道君擺在她面前,對方又緘默不語時,她後背還是沁出冷汗。
氣氛凝滞許久,越發焦灼,連李長悠也覺得身上蒙了幾分焦躁的薄汗,但她仍舊沒有開口,不是不想而是不太能。
“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這時候!”她死死咬住牙關,扶住離自己最近的那塊道統玉碑,好讓自己不至于被暴漲的靈力沖下樓閣。
圍繞在身上的白光不斷催發靈根生長,勉強将原本破損處的缺口掩住,加之李長悠平日有意加快吸納靈力的速度,周圍靈力一下就将她丹田擴張成兩倍。
她體内傳出細微的噼啪聲,周身經脈被雷靈力沖刷得晶瑩剔透,隐約可見丹田内驟然積攢的靈液蜿蜒,很快便凝成一個不太規整的丹丸。
靈力聚攏似丹,已是築基中期的表現,到了後期,靈丹會更為凝實,這都是為修士結丹打下的基礎。
與此同時,李長悠的神識猛地擴大到了五十丈,她皺眉将神識壓到白光照耀範圍内,免得被遊韻發現她這個“道君”的神識與尋常築基無異。
靈根在白光的滋養下仍在緩慢生長,李長悠從未想過自己的築基中期會突破得如此簡單,然而更出乎意料的是,天際不斷閃爍的雷光一直朝逐鹿城的主城牆劈去。
“逐鹿城陷在虛空,哪來的雷?”李長悠額頭上青筋暴起,越想越不對勁。
銀蛇在幾處高牆上整齊遊走,最終華麗地彙入城主樓地面最中心的一處凸起的雷台上,遊韻瞥了一眼巨量的雷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僵着身子,不明白道君在此亂放電是何意思。
李長悠也不知道這雷在開什麼屏,她全身經脈脹痛,憋着一口氣忍下去,誰知那雷台一登場,她周圍雷靈氣更為充盈,雷台興奮地火星子亂飛,疼得李長悠氣息一滞。
奇怪的是,這股疼痛似乎與她的吐息再次合上,她眸光沉凝,望着雷台的眼神多了幾分沉思。
雷蛇飛快穿梭,幾次差點撞上遊韻,李長悠目光虛落在地面,随後勉力彈指。
雷蛇果然偏離幾分,紛紛從遊韻身邊穿過。
雷台的氣息在李長悠看來幾乎與自己手底下的陰儡大差不差,她甚至能感覺到那些雷蛇像長在她身上的一塊肉。
她指尖落在玉碑上壓得發白,分不清這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不想沒等她細細分辨,指尖上又忽地劃過一片金光。
“嗯?”李長悠定睛朝手下玉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