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發出的焦糊之氣充斥屋内,李長悠目光掃過半截插進塵土下的斑駁族牌。
其下土壤松動,不停外翻,鎮山令微震,一縷帶着潮氣的神識如春風拂柳,有些谄媚地纏上李長悠靈台。
“自身難保,不在地底下避避風頭,倒忙着來插手我的私事?”那氣息并不陌生,李長悠一瞬間便嗅出了是蓑衣人的氣息,她略一低眉,視線輕飄飄壓下去。
下方,蓑衣人一隻手破土而出,猶豫着擋在二人中間。
李長悠眼風掃過蓑衣人身後,确定紀川沒有跟着竄出來。别看蓑衣人對内毫無戰力,對外确實有兩把刷子。說她殺傷力不大,卻能斬殺橫山鄉衆人,正面打不過紀川倒是又跑得快。
李長悠無視蓑衣人的阻擋,畢竟她才是二人關系的主導者。李長悠心裡也清楚,蓑衣人此時冒險出現不過是因着姜月凝出手幫蓑衣人掩飾行蹤的緣故在。
李長悠面色冷淡,目光移開,她的雷刺早已完全壓制住姜月凝心脈。
“罷了,這樣也好。”姜月凝手掌蒼白緩緩下滑。
瞳孔将要渙散之際,卻又聽李長悠一聲輕歎,“師姐,你娘還在我手上。”
空氣驟然凝固,隻剩下鮮血滴落發出的清脆聲響。
姜月凝将散的神魂忽地被拉回,眼皮似有千鈞重,勉強撐開,隻掀起一絲縫隙。
九層陰儡扛起阮丹煙,冷漠地朝她看來。
姜月凝原本已垂落在地的手指提着最後一口氣握上劍刃,血肉崩裂也渾然不覺。
“你…敢…!”
她顫抖着擠出破碎字句,細碎血沫噴濺到李長悠袖口邊。
飛劍被姜月凝震得嗡嗡作響,李長悠目不轉睛盯着垂死掙紮的姜月凝。
“還不夠。”李長悠喃喃自語,面上閃過一絲淩厲肅殺之氣。
她垂下眼簾,雷蛇得令,須臾之間便從姜月凝心脈退出,在李長悠有意牽引下落回眉心。
隐沒在她眉間的朱砂痣若隐若現,在外部刺激下,李長悠眉頭不受控制一抽,卻仍舊指引雷蛇在自己這處上丹田搜尋。
氣運收回一角,身神的情況應當會好上些許。
漫長的幾息過去,在李長悠強行幹預下,熟悉的氣息終于加快蘇醒。
姜月凝一張臉白得幾近透明,李長悠指尖抵住劍柄,平穩的呼吸難得變快幾分。
她全身緊繃,默然等待一個時機,卻也無法全然确定時機是否合适,若是不幸失手,姜月凝就隻能被制成自己的陰儡。
若是陰儡,李長悠眼神瞥過側方,陰儡恐怕就供養不了姜家那座大靈礦山了。
“殺了我,犯了門規。“姜月凝的聲音打斷李長悠思緒。
李長悠眸光凝在姜月凝垂死掙紮的動作上,目光冷冷看向對方充血的眼睛。
姜月凝能藐視門規對她下手的那一刻起就應當要想到被反擊的一天。
在親眼看見莊晉後,李長悠也清楚竊運之事牽扯過多,恐怕難以放上台面解決。
她握劍的手微微收緊,身形依舊巍然不動。
既如此,正道不彰,門規難信,以牙還牙便是苦主刺向不義最鋒利的刀刃,她眼神中滿是冷靜與漠然。
屋外,林嚴與别的修士打鬥聲不停,根本無暇顧及姜月凝這處異常,姜月凝既落不下這口氣,又無法掙脫,隻能兩相僵持。
血腥氣像一張大網,籠罩在二人之間。
李長悠垂眸不語,直到一道玄妙的預感擊中她心間。
“就是現在!”身神吐字似還在半夢半醒間,但還是立刻給出了提示。
李長悠精神一震,手腕猛地翻轉。在姜月凝氣息将散之時,一團生氣從掌心朝飛劍血槽蜿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