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妨礙晉娘的東西,就該都殺了了事。”莊啟顔森寒的聲音在西塘環繞。
原本明亮的天空忽地黑壓壓一片,李長悠埋頭狂奔,面前落下陰影越來越大。
此刻身形變得大如小山的巴蠟掙紮着往撕裂的空間裂縫中鑽,巨吻上叼着一具死白死白的軀體。
若是李長悠回頭看,必然能一眼認出那是一個時辰前還氣勢洶洶的莊晉。
巴蠟細密的短齒叩在莊晉腰腹間,那處腰腹橫貫着一道駭人傷口,傷口齊整、深可見骨,不像巴蠟所緻,更像是經年劍傷。
莊晉眼眸微垂,小臂環繞一圈冷玉光澤,下一刻便青筋暴起,用力抵住巴蠟上颚。
“小小的洞天福地,竟然還藏了個雜種。”她聲音沙啞,眼底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輕蕩。
“吼——!”巴蠟憤怒的吼叫聲傳來,利齒下沉,幾乎要将莊晉嚼碎。
“上下兩界血脈結合而得的靈獸果然有過人之處,可惜靈力不算強盛,這些年在洞天福地裡躲躲藏藏,不敢突破吧?”,莊晉輕笑,即使蒼白的手掌正在巴蠟猛烈攻勢下變得顫抖,她仍止不住嘴角上揚。“很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自己送上門,也免得我再去尋。既然來了,也不好讓你白跑,不如入我五髒廟一叙?”
話音剛落,巴蠟瞳孔一縮,下一刻,它喉間發出一聲震怒的悶哼。
莊晉已噙着一抹癫狂笑容,扳着它的頭就生啃上來。
“瘋子!都是一群瘋子!”巴蠟吃痛甩頭,轉瞬又不甘心地死死絞住莊晉,它想過自己對上莊晉會是什麼什麼場面,唯獨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幅景象。
視野拉遠,兩方狗咬狗一般,幹脆直接互相啃噬起對方血肉。厚重的靈力在天際碰撞,争鬥間劃出衆多空間裂縫,縫隙隐約有集中坍塌之勢,争鬥不休的兩方無暇顧及。
好在青銅鐘卡在空中時不時搖晃,刻意替虛弱的莊晉牽引亂流向外蔓延,隻是苦了逃命的李長悠,她神識一顫,被裂縫生出各處支脈亂流打個措手不及。
上空,莊晉和巴蠟鬥得你死我活,亂流四竄,李長悠再如何盡力躲閃也難免受傷。
在莊啟顔有意針對下,李長悠最險的一次是被亂流從心口劃過,法衣擋不住亂流炸開的壓力,她被甩出好幾丈,餘光正好掃過空中撕扯的兩方。
莊晉看上去尤其虛弱,連身懷天命珠的李長悠都不值得莊晉強行走出洞天,此刻卻為了那隻守護塘神居所的金煌守宮發起了瘋。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李長悠低罵一句,險險避開正面撞來的空間亂流,撕裂的空間不住震動,隐有幾道符咒從邊緣處躍出。
她目光一凝,那幾道單薄符咒之後似乎拉着龐大的幽暗,眉心刺痛突如其來,李長悠額間一抽,極力忍耐。
幽暗深處吞咽口水的聲音毫不掩飾地響起,好似随時準備吞噬周遭的一切。隻是看一眼幽暗處,李長悠卻有種被七八十個同階修士按住暴打的錯覺。
那裂縫中的亂流實在怪異,絕非長生界所生之物。
“低頭,不該看的别看。”身神惡狠狠警告。
李長悠眼睫輕顫,從善如流垂下眼眸。
可是就算她不看,那些亂流也在莊啟顔引導下往她身上撲來,莊啟顔暫時脫身不得,現下是在有意拖慢李長悠外逃的步伐。
鋪天的殺意下,李長悠眉心被激得鮮紅,她察覺事情開始超出原先預料,當下便掌心覆劍,催發起動地陣來。
飛劍殘損,動地陣隻能堅持最後一次,但事發突然,她不得不改變主意。
神識得令,須臾包裹劍身。
諸多光點圍繞動地陣閃爍起來,李長悠神識伸展試圖像以往那般抓住代表逐鹿城的金色光點,誰知金光一晃,她隻抓了個空。
實際也不算抓空,至少金光主動向外溢出一角,挽留住她的神識。
李長悠嘴角抿緊,她清楚感知到動地咒仍在正常運轉,隻是能傳送到逐鹿城的金色坐标明滅不定,變得難以控制,顯然是受到空間撕裂波及,亂流不但能傷人,還在攪動動地陣附近的空間。如此激烈的亂流,别說動地陣會受影響,就算重金砸出來的傳送陣也很難安然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