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間她再一次清楚感覺到，被系統拘住的那一縷遊絲命線，此刻顫顫巍巍湊了上來，就在自己指尖上、血肉中等待被撥動。

玄妙之氣瞬間升騰，那種緻命的預感卻淡化許多，如果隻是改變元嬰級别的攻擊，還在李長悠自身能承擔的後果之中。

“這麼沖動，真不再想想？左不過一個死老頭而已，遊絲命線隻有一次撥動機會，就這麼用在他身上未免太過奢侈。”齊靈泉的氣息比寒老頭來得更快，耳畔輕聲柔和，李長悠脹痛的經脈突然被安撫下去，重新沉入血肉。

下一刻，疾風大起，寒老頭已迎面襲來，直接把齊靈泉這道分身撞碎大半。

齊靈泉像是早有預料，一隻手抵擋來勢洶洶的寒老頭，一隻手隻扶着她碎裂下落的半張臉，“罷了，先前我也沖動了一回，本隻是想來看看，沒想到會引來個膽大包天的尾巴。”

幾處裂縫聚攏在齊靈泉周圍，“爛局我自收拾，你們走吧。”

面前傳來什麼東西轟然倒塌的聲響，李長悠知道這不是她能摻和進來的戰場，登時壓着寒生先鑽進一次隻容一人勉強進入的縫隙，輪到李長悠貓着腰進入時，她餘光還瞥見齊靈泉月白廣袖飛舞，落下一塊塊分身碎片，一塊土疙瘩随着碎片落在她腳邊，發出沉重悶響，李長悠鬼使神差多看了一眼。

旋即又晃晃頭，擡腳踏進亂流。

“等等，先别走！帶上那塊土疙瘩。”身神一聲喝止，讓李長悠腳步一頓，目光已挪至地上的土塊。

“眼力不錯，這塊幽壤說得上和道統山脈同源，卻又非長生界之物，而是我在兩界共地拿命得來的，你若是想要，就是另外的價錢了。”齊靈泉已是強弩之末，隻是說句話都引得半邊臉大的碎片落下，寒老頭攻擊越發淩厲，她卻慢慢換上了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

齊靈泉所站之處隐約被人從外撕開一道口子，狂風從洞天福地灌進來，帶起一陣不同尋常的震顫。

“此地即将崩塌，你們倒還聊上了，不給就不給，賣什麼關子！”已沒入新亂流的寒生拉緊李長悠手腕，她眼底一股火，說話卻有氣無力，包裹李長悠外圍的界文也已不如之前強勢。

齊靈泉輕笑一聲，一腳将幽壤踢過來，“你欠天塹關一回，來日若有機會務必替我守住那裡。”

電光火石間，土塊已砸在李長悠肩胛骨，一股從未料到的沉重壓上來，甚至不用李長悠再費勁擠進狹窄的新生亂流，就帶着她二人身形急墜下去。

寒老頭發出一聲歎息，自知這次還是跟丢了寒生，便收手不欲再與齊靈泉糾纏，這齊靈泉也是古怪，分明修為不如自己，卻如何也突破不了她這道防線，讓他白白浪費難得進入亂流的機會。

“你不會以為在這裡動了手，自己還能安然離開吧？”齊靈泉輕笑，亂流忽地震顫，幾道刺人的目光從天邊落下，透過裂縫，打量起額間冒起細汗的寒老頭。

逃出生天的寒生像是感受到了同樣的視線，不禁心神一顫，吃成球的界文再也支撐不住，拽着二人一路向下落。

這片亂流裹挾着大塊砂石，好幾次從二人眼前掠過。

“拔劍，卡住石縫！”李長悠呼喊。

“低頭！”寒生反應過來，一把攏住李長悠肩頭，流水劍出鞘，帶起一地火花，卻遲遲停不下來。

寒生一面在亂流中滾得眼冒金星，一面牢牢以肉身隔絕李長悠與界文。

直到一聲脆響傳來，流水劍不知撞上何物，劍身開裂的細紋倏地被撐大。

寒生握住劍柄的手掌一麻，一陣微光一閃而過，劍穗包裹下，那枚屬于樂安真人的命牌撞上巨岩，化作一捧閃着磷光的塵埃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