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剜了一眼面前的管家,真是一幫愚鈍的,反應遲緩的蠢貨!
這位并不年輕的兩朝老臣撩起外袍匆匆往外走,他的面色陰沉得能夠滴出水,“立刻派人封鎖書房,我現在過去。”
“是!”
躲在書桌底下,聽到了一切的阮绮華免不了焦灼,東西在她手上,柳如霜就算是想也拿不出來。
這樣僵持下去,隻怕是一個元氏沒走,又要來一個柳春明。
門外傳來多道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在靠近。
不好!屋内三人的呼吸同時一滞,她們都無比清楚這些圍過來的人意味着什麼。
柳春明要來了!
“快把東西給我,不然你就再别想走掉了!”元氏氣急,面上淡然的神情變得扭曲。
“你當真以為我會這樣傻?柳春明怎麼會真的相信别人,我不能進書房,難道你就能了嗎?你那麼想要我手上的東西,難道不是因為,你想拿這個來要挾他麼?母親。”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混賬話,快把東西給我!”
“你怎麼會聽不懂呢?他把你從青樓贖出來,許你财富與地位,用花言巧語哄騙你讓你以為他愛你,卻在毒藥到手後第一個拿你的親生孩子做藥人,母親,你恨毒了他。”
“你哪裡是怕我拿到柳春明通胡的證據,你隻是想握在自己手上,親手把握住柳春明的命根子吧?”
元氏笑得癫狂:“既然你知道,還不趕緊如了我的願?我的好女兒,待我拿下這證據,将整個柳家牢牢掌握住,我承諾,給你和柳驚鴻留下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好了,比起柳春明,你難道不更要相信我嗎?虎毒不食子,但他可是親手将他的三個女兒,一個一個推進地獄啊!”
門外的腳步聲愈發靠近,有侍衛的身影在薄薄的窗紙外晃動:“夫人,是您在屋裡嗎?”
外面的問詢聲催命似的傳進來,元氏的眼神逐漸兇狠,她不願再跟柳如霜廢話。“留着你隻是為了送個順水人情,不過是個有些姿色的女人,你以為你真是無可替代嗎!快給我!”
“你做夢!”
元氏步步逼近,即便在柳家當了那麼多年當家主母,她在青樓跟其他女子扯頭花時練就的纏鬥技巧還是未曾生疏,一手就抓住了柳如霜的發髻。
不是,這是何等詭異的走向?!
藏身桌底的阮绮華有些不合時宜地怔楞,與此同時,外頭又傳來一聲喊,“夫人,您在裡頭的話麻煩您回應一聲,老爺正在過來的路上。”
該死的,快給我。元氏暗罵一句,高聲對外應道:“我知道了,很快便出來!”
“很快?為何要趁着我不在,進我的書房,然後在我回來之前,很快出來?”
冷不丁地,有人推開了門。柳春明帶着怒氣的聲音出現門口,正在纏鬥中的兩女雙雙怔住,一齊反頭看向柳春明的方向。
“好,很好。”明令禁止私自踏足的地方,竟然同時迎來兩位客人,柳春明怒極反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這樣忤逆我的想法,你們考慮過後果嗎?來人!”
“給我把夫人押到水牢去,夫人,我覺得你上次提的水牢甚是不錯,正好讓你去感受一下吧。”
“至于霜兒,呵。”他冷笑一聲,“既然你在這裡,那看守柴房的趙九,應當已經被你殺了吧?不錯,我柳家的女兒,殺個下人無傷大雅。但是......你無視我給你的禁足指令,出現在此地。”他停頓一下,似乎在思考如果将柳如霜送進水牢,怎麼跟說好要她的胡人頭子交差。
“罷了,算你這張漂亮臉蛋還有些用處。管家!送回柴房吧,你親自在柴房日夜看守着,在明日太陽落山之前,我不希望再出任何岔子。”
“是!”
“還有,夫人那邊仔細着點,别要了夫人的命。”
“是。”
“砰——”書房的門被人打開,又被重重關上。
男人的到來,讓屋内的鬧劇戛然而止,方才吵鬧的屋内,如今安靜得可怕。
柳春明背着手,在屋内緩慢踱步。
他的目光環視整個書房,似乎這裡每一件物品的任何一點細微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然後,他的視線停留在某一處,腳步徑直前行——
那是阮绮華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