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目擡起,挺翹的鼻尖和尖細的下巴,修長的脖頸連成漂亮的線條。
滿身的塵土沒法影響她的氣質,不需要任何珠寶和绫羅綢緞的陪襯,她像個永遠昂首的鳳凰。
她看見陸臨淵笑起來,先是淺淺的勾起唇角,然後是愈發擴大的笑容,最後甚至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眼裡是她看不懂的水一樣的情緒。
“我信你的,我怎麼會不信你。等你将我治好了,我就将阮大神醫的招牌打出去。你再也不必遮遮掩掩行醫,我保證,無人敢打你阮神醫的主意。想聽戲便聽戲,想救人,就救人。”
沒有醫者願意守着自己的一身本事,看着苦命人受罪而沒法救。阮绮華高興起來,她自認當得起神醫的名頭,也希望能救更多人。
她的眼睛亮亮的,陸臨淵便随着她的開心而一起高興。
“京城的風土人情不比江南,阮大人不願在京城,便保留他的官職,任他回江南去;上次在青雀舫上,随你一塊上船的馬夫李泉,忠誠護主,他若是願意,可随你們一同回江南,若是不便帶他,他留在京城,可加入金吾衛謀個差事。”陸臨淵笑着握住她的手,眼神如水般溫柔,“這些時日,你在京城裡遭了不少罪。是我不好,我本以為将你一家攏到眼皮子底下護着,柳春明就動不了你阮家的金銀。沒想到,反倒讓你受了苦。明日之後,你可随阮大人一同回家。”
他在同她許諾,連帶她的家人,乃至護着她的仆人,都有了當朝最煊赫的陸家的庇佑。
“......那你呢?”
她瞥一眼腳邊堆積的信件,上面明明白白寫着,是柳春明同各路人士的聯絡往來。
書房裡的密室,書桌裡的信件。她毫不懷疑,自己拿到的東西能夠将柳家颠覆。
陸臨淵避開了她的問題,他将視線轉向了地上散亂的證據。随手拾起一封信件來,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紙快速掃過,然後對阮绮華贊道:“這是柳春明同胡人的少主丘林軒溝通的鐵證。阮阮,你做得很好。”
“不過據我所知,柳春明此人膽小謹慎,這樣重要的物證,定會珍而重之地藏好。能告訴我,你是如何拿到的嗎?”
對陸臨淵,她當然沒什麼好瞞的。更何況她方才一上馬車,氣還沒喘勻便想同陸臨淵炫耀一下自己是如何身手敏捷,智勇雙全了。
阮绮華心中滿是驕傲。當即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從盯準欽天監監正出門的路線,僞裝成毫無防備走在小胡同,中了他的迷藥被他裝進木箱,到解救柳如霜,借她的身份溜進書房。
“......真是好大一出戲,元氏闖進來要挾柳如霜,兩人僵持不下,最後被黃雀在後的柳春明一并押了下去。”一刻鐘不帶停歇地叙述讓她的嗓子有些發幹,阮绮華抿了口茶水。
“那你躲在何處呢?”
“書桌底下,他的書房不大,有人進來,幾乎是對整個屋裡一覽無餘。我隻能堪堪縮在下方。”
“可你方才說,我趕到時,柳春明正謹慎地搜屋子,他落了搜書桌下方嗎?”
“不,他細細搜查了。”
“那你當時......?”
“我在他背後。”阮绮華有些得意地說道。
柳春明佯裝離開,其實是來搜書桌底下。幸好她眼疾手快,躲到了書桌側面,躲過了一劫。
還誤打誤撞找到了證據真正的藏匿之地。
“......你是說,他在書房深處建了一個混淆視聽用的密室,然後在無人在意的外面,放置了真正的證據?”
“是。”也多虧她誤打誤撞躲到側面,發現書房的書桌有與密室内書桌一緻的機關。
她就說,自己不會空手而歸的。
阮绮華擡起下巴,輕點一下周遭散落的信件。“這些應當夠定他的罪了吧?那還等什麼禮佛?這就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