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再多言,各自抽出自己的爽靈,鄭重地交與對方。
白雪此生從未向誰獻過爽靈,之所以敢與此人交換,一方面是因局勢的緊迫;一方面是由此人的道身,觀出她應不是虛僞狡詐之人,此人的面貌自有一股坦蕩的清風;另一方面,則是自己出不了多久就會回歸靈界,屆時凡間之人再也無法拿她的爽靈怎麼樣,所以與此女子的結盟不過最多數年,不必擔心。
隻見這兩個女子互換爽靈後,山門廣場發出一陣衆人的呼氣聲。
緊張了大半夜,終于落成了!
那三家的修士全都站了起來,互相觀望,以後便都是一家人了,山門前響起熱絡的交際聊天聲。
三女看星夜已盡,很快要黎明了,不管做什麼事,都得争分奪秒,搶占之機就在這三四天中。随即率領各家長老飛回高山之巅的昭明殿,鋪開九州修真地圖,開始謀劃接下來的舉動。
目标明顯,神垣門、屍蓮宗、蘭筵門,都要納入手中,古鹿道院也要抽時間去收複。
慕吟喬指點着神垣門,“神垣門得第一個攻。神垣門是我早已同正道定下的門派,我去打那裡,正大光明。若先去往别家,正道發覺我們作亂,後路必然阻攔,恐怕不會再讓我們有得手神垣門的機會。”
白雪也以為如此。“打完神垣門回古鹿道院,急速推翻古鹿掌門,另推玉荷做掌門。”
張玉荷:“我對古鹿道院一切都了若指掌,此事有你們相助,恐怕一個時辰就足夠。”
白雪點頭,“外出開戰時,景靈宗和碧蘅宗的人馬不能全走,防止出現和星流山一樣的危局。各留一半弟子坐鎮,我們隻帶一半人馬,三家合在一起也很龐大了。”
張玉荷:“說起星流山,這是古鹿道院負責攻的門派,等我當上古鹿掌門,這星流山自然不費力氣也到咱們手裡了。”
白雪和慕吟喬頓時大展眉頭,不錯,忘了還有一個現成的星流山。
她們三人說着,滿殿堂坐着的烏壓壓的長老、弟子、元嬰皆暗感一陣發抖。誰能想到這三個弱質女流,竟對着修真地圖吞并起天下來。幸好此三人皆是自己的掌門,若是别家的,要這般攻自己,還不知往後的日子要怎麼辦......
裴寂大感快慰,本來還在疑惑師妹能否有這個力量保住景靈宗,沒想到她不僅保下了景靈宗,還有餘力展望天下,将其他宗門都收入囊中!師父若出來了,見着豐碩的成果,定會很高興!
裴寂激動地跪下作示範,“我等願誓死追随謝夫人、慕前輩!”
他一跪,所有的人群都跟着跪了下來,黑沉沉的夜裡,燈火通明的昭明殿跪下老少滿堂,“我等願誓死追随謝夫人、慕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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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好黎明時出發,還有半個時辰功夫,各人皆找了地方休整。
白雪獨自禦風飛來藥廬。隻見這裡的人都還在瞪大眼睛守着。白雪将他們輕輕揮退,“你們去歇息半個時辰。”
留下蕭顔禮問了句,“他能聽見外界動靜嗎?”
蕭顔禮淡淡搖頭,“蘇長老強行封閉了師父的五感,他現在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聞不到,就如處在冥冥的混沌中。隻有等蘇長老徹底助他恢複靈脈,才可蘇醒。”
“這個過程......要多久?”
“蘇長老說,最快半年。”
蕭顔禮走後,白雪的臂膀如斷線木偶般垂了下來。繃緊的神經不僅沒在這安甯的一刻得到放松,反而又揪扯出許多模糊的情緒來。
慢慢錘住心口,鑽心的疼。
白雪慢慢地走去了一堵牆邊,扶着牆小口喘氣。
如果司無咎來得太快怎麼辦......若連半年都撐不到怎麼辦......
“最後一面都見不了了嗎?”白雪喘着喘着,一口一口地哽咽起來。
自從在象樞海他找到自己,他們甚至還沒好好地說過話,連獨處的時間都沒有,還有好多心思,好多誤會,沒有同他細細地說......
白雪顫抖着坐在牆角哭起來,慢慢地把绀果想了起來,想取出來看看他們舊日的聊天。可是點開一看,竟沒有他了。那日自己直接把他的墨玉簡燒了,到現在都沒重新加上。他們連一句話的回憶都不剩了。
白雪崩潰地大聲哭泣起來,哭了許久,站起身連忙去摸謝堪的儲物袋,将他的黑色绀果取出,和自己的碰在一起。自己申請,自己同意。
謝堪終于又出現在她的大案上。白雪焦急地打開一看,“還有嗎?字會不會還有?”
卻是沒有。
嶄新的墨玉簡上,空空如也。過往痕迹片字不存。
白雪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眼角抽動,慢慢地蹲了下去。雖還沒到那一天,可離别的痛苦已預先在這一晚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