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以則視線低垂,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自己的黑乎乎的手,表情紋絲不變,内心已經十分得崩潰。
他幾乎想把自己的手當場給切了扔掉,重新生成一隻新的。
他的手已經有幾百年沒有這麼髒過了!
要不是他一邊操控金印,一邊廢除蔚椋的修為,何至于被一個煉氣期的小輩偷襲!
而炸了顔以則的容子傾比被炸的人更加驚訝。
他慫頭慫腦又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啊?
剛才是什麼東西飛出去了?
誰幹的?
我,嗎?
那不知道是啥,但被扔出去做炸彈的東西在驚鴻一瞥下,似乎勉強能看出是個法器。
容子傾用神識觀察了下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儲物金佩:空間裡專門收納法器的地方果然空了一格。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品級的法器,居然能讓他這個煉氣三階的修士,把化神大能的施法都給打斷了。
容子傾倒不是心疼他的藏品,他對容悅的财富沒有半點獨占欲,隻是習慣了腦子裡開彈幕,驚訝一下罷了。
他看着自己平平無奇的爪爪,又沒頭沒腦地想:我居然這麼厲害,能學會自爆法器?
難道是原主的肌肉記憶還在?
果然所有的覺醒都離不開守護和危機,中二漫畫的套路誠不欺人……
但容子傾作為一個煉氣小輩,居然自爆法器冒犯大能,這行為在他人看來,和在太歲頭上動土毫無區别。
屋裡的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了容子傾,就連人機蔚椋的眼裡都能看出顯而易見的擔憂之情,像是馬上就能頂着壓力跳起來替他頂罪一樣。
容子傾:心虛.jpg
不會下一秒,一一就要一彈手指,把他彈出十萬八千裡遠吧?
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又或者說……
他已經把人給開罪了,還有必要道歉嗎?
道了歉蔚椋依然要被廢修為,依然要跪在地上尊嚴盡失,受到處罰。
那麼他當下的最優的應對策略是——抓住這個衆人被他震住的機會,搶奪話語權,說些什麼來自救救人!
為父則剛,前面還慫的一批的容子傾,這下又像是狗膽包了天似得。
他腦子一轉,把心一橫,鼓足了勇氣,震聲道:“顔師兄,在下着實不明白,為何顔師兄不讓聞師兄和蔚椋當面對質,而要像現在這樣動用私刑?”
容子傾作為一個宅男,其實不擅長吵架,平日裡也沒什麼機會和别人吵架,但胡攪蠻纏誰不會呢?
封應會到處甩鍋潑髒水,他這親爹也略通些許。
他放大音量,小眼睛瞪得溜圓,神情肅穆,仿佛正義使者附體一樣,道:“難道是你們心中有鬼嗎?還是事情另有玄機,才要匆匆處罰蔚椋來掩蓋?!”
他躬身行了一禮,動作頓挫有力,連彎折的腰杆都帶着剛直的氣勢。
他此刻也是真的心裡有氣,故而連語氣和行為都不懶散了。
他加重語氣,懇切地威脅道:“晚輩無意冒犯!隻是覺得您對蔚椋的懲處有失公允,還請師兄秉公行事!”
顔以則道:“胡說八道!”
他着實不知容子傾這煉氣小輩是哪兒來的膽子,仙途還未踏入,就敢與他叫嚣。
他飛快地換了隻全新的手套,直接聚起洶湧的靈力拍向容子傾。
“這裡輪不到你說話!容悅,退下!”
刺目的綠光下,容子傾隻覺得狂風撲面而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卷出洞府,抛出十萬八千裡遠!
強大的氣流刮得他衣袂啪啪作響,腳也幾乎離地!
蔚椋先前給他套的靈力罩雖是足了保護,沒有讓他受到罡風的傷害,但強風的席卷似乎并不在防護罩的阻擋範圍内!
容子傾估摸着自己很快就要體會一回自由落體是什麼感覺了,在心裡瘋狂痛罵:顔以則,你個狗一!!!
一刹那的反應時間,隻夠容子傾下意識地閉起眼睛,抱住腦袋準備迎接等下的空中飛行。
突然,一股冰涼的靈力湧入他的身體。
容子傾似乎能聽到了一串“叮鈴叮鈴”像是特效一樣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緊接着,有什麼東西堅固地籠罩在了他的身上,萦滿他的周身,将風暴全都阻擋在外面!
周身的氣流突然甯靜,又似變得清冷而溫暖。
容子傾從指縫間向外張望,看到的是淡淡的藍色光芒,還有漫天漂浮的霜雪。
他像一隻玻璃球擺件内的小雪人一樣,被護得穩穩當當。
他眨了眨眼,蓦然回首看向場内唯一能幫他的那人——他的道侶,蔚椋。
入眼所見,卻是本該被死死鎮壓的少年劍修,頂着天階法寶的力量再次站了起來,一步一頓地向他走來!
容子傾前面扔出法器時已向蔚椋靠攏了許多的距離,而剩下的那段長路,哪怕頂着骨血都會被碾碎的疼痛,蔚椋也要向容子傾走去。
鋪天蓋地的冰靈力,源源不斷得從他身上抽離,湧向他十分弱小,又無論何時何地都在偏幫他的道侶。
巨大的冰花在屋内盛開,收攏,将它的瑰寶團團收攏在花心之中。
蔚椋擰着眉頭,緩緩道:
“别、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