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以則被叛逆師弟+師弟的叛逆道侶二人組氣得威壓滋滋往外冒。
但并沒有什麼卵用,他手裡的法印已經被催動到了極緻,蔚椋這得天獨厚的劍道天才依然頂着重壓站了起來。
還在他的洞府裡孔雀開屏!
簡直目無尊長!
此刻屋外吵的吵,打的打,護短的,氣炸的,鬧騰得很。
封應這三千歲的“蝸居”老人就愛看别人的熱鬧,他立馬發出銀鈴般的輕笑,話語聲清晰地傳到屋外,給混亂的局面添柴加薪。
“哈哈,蔚道友行為不羁,頗有魔修之風,連顔掌門這樣的化神修士都不敵呢,别是這修為有什麼貓膩吧?”
他大驚失色道:“莫不是真有這可能?蔚道友這般不服管教,還對親師兄趕盡殺絕……啊!還有他這道侶也好生猖狂,根本不把執天宗放在眼裡,他們不會是什麼潛藏在顔掌門身邊的魔頭吧?”
顔以則本還怒火中燒,聽了封應的一通挑撥,倒是瞬間冷靜了下來。
——蔚椋和容子傾不論如何悖逆,也是他們執天宗的自己人,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挑撥。
顔以則手執金印,儀态又恢複了掌門的雍容端方,嘴上卻是皮笑肉不笑:“封道友若無證據,還請勿要随口污人清白,我執天宗出入皆有天階法器檢測魔氣,豈會容魔修入内。”
封應樂了,甜甜一笑:“嘻,好厲害哦。”
顔以則:“……”這人說話簡直就和正魔會談時遇到的魔頭們一樣陰陽怪氣,他還懷疑封應才是魔修呢。
顔以則不冷不熱地提醒道:“塑體之術事關重大,還請道友專心施法,莫讓師弟的身體出了岔子,事成之後本座必當重謝。”
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師門之事,道友不必置喙。”
封應“啊呀”一聲,客套回去:“區區塑體之術,掌門覺得困難,小道卻覺得還好,一心多用也不成問題,我怎麼會拿千尋的身體當兒戲呢。”
“況且怎麼就是‘你們’師門的事兒了?得帶上我一起呀。”他嗲聲嗲氣地道:“千尋小時候可是答應了要娶我的,師門的事,當然和我有關。”
顔以則:▼亠▼
顔以則被狠狠踢到修為不精+打翻醋壇這兩個痛腳,笑容開始抽搐。
而且……
聞千尋五歲就被他帶上執天宗,此後他從未聽師弟提起過封應此人,也就是說,封應說的嫁娶之約是在聞千尋五歲前發生的。
那至多隻能算是兒戲之言罷了。
還有,那時候的封應是幾歲?若封應已經成年,甚至已經好幾百歲……是怎麼好意思和個孩童立下這般的約定的!
居心叵測,無恥之尤!
顔以則道:“修道者已斬斷塵緣,凡俗婚嫁皆是前塵往事,不可追溯。此約隻要師弟不認,道友這般胡攪蠻纏便是挾恩圖報。”
挾恩圖報怎麼就不行了,封應舔了舔他亮白的小虎牙,心想:他若不圖報還費那麼大的功夫從魔界跑出來救人幹嘛?
封應繼續反唇相譏,同顔以則不陰不陽地打起了機鋒,而漩渦最中央的聞千尋,此刻滿心卻隻有容子傾冒犯了他和顔以則的不悅之情。
他和蔚椋雖是顔以則帶回為一峰,代師收徒的師弟,師承卻同為漱玉劍尊真傳。
蔚椋一生從不避戰,他也同樣從沒有無故隐忍的冤屈!
聞千尋那對醇冽如酒的眸子此刻淬亮無比,不避不讓地遙遙直視蔚椋。
直視着那個曾經一言不發追着他,看着他的師弟。
也直視昨夜那個一言不發追着他,碾碎他的仇敵。
聞千尋看着蔚椋平靜的眼神,心中越發寒冷,嘴裡溢出一絲譏笑,道:“既然容道友對此事有所懷疑,那我與蔚椋當面對質何妨!”
他鋒芒畢露,金聲玉振道:“蔚椋,我問你,昨天可是你半夜入我洞府,大開殺戒,一擊未中之後,又追殺我三萬裡地,把我逼到絕路後滅我肉身,将我的身軀碾成灰燼,又困我魂魄于劍氣之中……”
聞千尋深吸一口氣,再非人身而是花草造就的雙拳握緊、顫抖,他擡起微紅的雙眼,眼下淚痣都紅了一圈,像是一顆血滴。
他質問道:“蔚椋,是不是你做的!?”
從外殿的視角看去,聞千尋的身形容貌被劍陣的綠光裹住,顯得蒙昧不清,但他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氣息雖然虛弱,語調卻極為銳利。
容子傾不禁感慨:不愧是本文的核心人物,特别擅長阻斷修羅場,找回主線劇情,甚至還把蔚椋昨夜的作案手法說得如此清晰明了,就像不是在說自己身上發生的慘案一樣。
不愧是千千好大兒,超飒!
但……這些指控必然是不能承認的啊!
這麼詳細且情緒化的證詞,裡面必然有漏洞可鑽,蔚椋如果毫不猶豫地答了個“。”,那就等于全都認下,連減刑的可能也沒了!
容子傾抓緊了蔚椋的手,對這便宜老公瘋狂打眼色。
容子傾:>_<
這套擠眉弄眼的小動作,在一衆耳聰目明的修士們眼裡,就像講台上的老師看底下學生摸魚一樣清晰,一般不指出,隻是因為不想指。
顔以則瞥了下容子傾,眼神冰冷。
聞千尋嗤笑一聲:“呵。”
封應笑嘻嘻地小聲嘀咕:“呀,他們在串供呢!”
蔚椋:“……”
他自然也發現了容子傾不自然的神色。
蔚椋有些迷惑,有些不理解。
但他思考片刻後,還是調動五官,模仿着回了容子傾一個眼色。
蔚椋:>。=
安撫完道侶後,他隔着綠瑩瑩的防禦劍陣看向聞千尋,道:“是,昨日是我殺你,共出萬餘劍,滅你肉身,今日也是我要殺你……”
他轉而看向封應,眼裡更是殺氣沸騰:“也要殺他,共出劍九千餘,不死不休。”
容子傾:=口=???
容子傾一整個驚呆了,喉嚨裡哽了一大口老血,欲噴又止。
人機兄,你這還不如隻說個“。”呢!
而且兩兩答回了這堆鬼話,剛才還和他擠眉弄眼個什麼勁啊?!是臉抽筋了嗎!
毀滅吧,雲水界!
這熊孩子他是救不了了!
蔚椋的這段自首說得行雲流水,理直氣壯,甚至還順便下達了犯罪宣言,對受害者群體進行言語恐吓。
想必如果不是被法印壓迫,他就不止是恐吓,而是“當庭鬥毆”了。
現場的氣氛因這通毫無悔意的剖白驟然一靜,聞千尋重重呼吸幾聲,氣得渾身發抖——
一個月前還對自己情深義重的人,轉眼便對自己刀劍相向。
他之前接受顔以則的調解,願意從輕發落蔚椋,何嘗不是心中對蔚椋的赤子心性抱有一絲期望。
聞千尋自嘲一笑,眼眶上的紅色緩緩消退,眼神冰冷,又似怒火沸騰。
“好,蔚椋,師兄們沒有冤枉你就好,你殺我之事已是不争的事實。”
聞千尋冷聲道:“我們師兄弟三人,在為一峰相依百年,從未生過龃龉,哪怕之前你那樣胡鬧,我也對你百般忍讓。”
“我今日便問個明白,我自認從未虧欠于你,你之前戀慕我,是你一廂情願,如今你覺得不快想要殺我,亦是你一廂情願。”
“蔚椋,你為何視我為仇敵,要對我殺之後快?!”
聞千尋的聲聲質問振聾發聩,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蔚椋。
容子傾也是,他一邊看着頂住法印艱難站立卻臉上毫無悔意的蔚椋,一邊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