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臉色立馬一變,又扯出兩個遺憾的笑:“嗐,你娘也是為了你們好,蘭草别多想啊,不打緊的,這也不是啥丢人的事。”
祝蘭草抿了抿唇,上輩子,白氏也是這麼說的,她現在才十二歲,蘭花才九歲,她們懂什麼活契和死契的區别,就是白氏在一句句看似安慰的話裡潛移默化給她們灌輸,這些話明顯上一個意思,但實際上背後又是引導他們朝另外的意思去想。
祝蘭草笑笑:“我知道,我娘是去當差,會回來的。”
白氏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忙轉移了話題:“行,你二叔讓我來給你們送飯,剛才蘭花和荊哥兒吃一半就走了,你也沒吃吧,快坐。”
白氏端着三碗苞谷珍和一碟鹹菜,祝蘭草:“謝謝二嬸。”
“這孩子,客氣啥!”
祝蘭草坐下,招呼弟妹也一道坐下吃飯。
“二嬸,我娘說她不在,讓我暫時去你家吃飯,之後就要麻煩二嬸了,我奶應該也曉得了?”
白氏:“曉得了,你來就是!”
祝蘭草點點頭,已經拿起了筷子,白氏卻沒走的意思。
上輩子,祝蘭草見到這一幕,立馬感激地掏了一角銀子遞了過去,還道是後面幾個月的飯錢,白氏嘴上推拒,收錢的時候卻沒有半點含糊。但現在,祝蘭草喝着這稀得堪比水的苞谷珍,半點給銀子的意思都沒有,白氏躊躇兩下,轉身走了。
祝蘭草冷笑一聲。
她爹祝大牛死後,她二叔祝大勇就把他們家的良田給占了,因為邱春巧不懂侍弄田地,條件就是之後她們母子的飯二房管了,那她憑啥還要給二嬸錢?
上輩子真傻!
娘也傻!把二房的承諾當了真,想着孩子們總有口飯吃,餓不死。
但事實時,最後他們的飯菜一天比一天少,荊哥兒還要打豬草捉螞蚱,好幾次都餓暈在了田埂上。
想到他們姐弟上輩子的下場,祝蘭草鼻頭一酸。
“姐,你咋哭了……”祝蘭花眼睛也一紅,看見她姐哭她也想哭。
祝蘭草擦了擦眼淚:“姐是高興的。”
“高興…?”
祝蘭草點頭。
是高興,高興老天爺待她不薄,竟然讓她能重活一世。這輩子,她要換一個活法。
“快吃,苞谷珍稀不頂餓,先将就一頓,等姐明天徹底好了,就帶你們上山找吃的去。”
提到上山,祝蘭花有些害怕。
爹就是在山上死的,姐也是在山上摔了。
祝蘭草看出來了,道:“不怕,姐不走遠了,這次就在附近後山上面,也有好多能吃的!”
祝蘭花這才放心,點了點頭:“嗯!”
荊哥兒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二姐,也用力點了點頭!
吃過飯,祝蘭花把碗筷送到二房那邊去了。
臨走前囑咐她讓祝蘭花耳朵放尖一點,聽見啥回來告訴她。
祝蘭花飛快跑去了。
不出片刻又回來了。
“姐,奶在二房那邊呢。二嬸好像在說娘……但是我進去之後二嬸就沒說了,奶的臉色不大好。”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奶廖婆子一向不喜歡邱春巧這個兒媳婦,覺得她太嬌氣,不像農家女。又一連生了兩個丫頭,越發不大待見,好不容易生了個荊哥兒,還被大夫說腦子有問題!廖婆子那個氣啊。
又好不容易,小樹出生了,結果沒多久老大就死了。廖婆子前一陣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下地之後就聽說了邱春巧去周家的事,能不火大?
祝蘭草想也知道白氏會在她奶面前怎麼說,但這事她現在一時半會也改變不了,隻好囑咐弟妹:“不管外人怎麼說你們都别信,别聽,聽姐的,知道不?”
祝蘭花和祝良荊齊齊點頭。
“乖,蘭花,帶着荊哥兒去洗睡。”
祝大牛其實之前還算能賺錢,他在祝家村算十分勤勞的,種地打獵都還算把好手,就是可惜沒兒子繼承打獵的手藝,不過蘭草還是學了一點皮毛,要不然前一陣也不敢單獨上山去了。
因為祝大牛的勤勞和本事,祝家這幾年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房子修了,院牆砌了,牲口也買了。
但是這些都在這短短幾個月被二房的花言巧語騙了過去。
明面上答應會照顧他們孤兒寡母。
祝蘭草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