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是今天去拜夫子,那夫子竟然還因為金根天賦不好給拒了,所以白氏才發了這麼大的火氣——
“他以為自己是有多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窮酸秀才!當年去考舉人的時候考了那麼多年都沒上!現在還嫌棄金根了!”
白氏一邊罵一邊摔摔打打的,祝大勇倒是一句話不說,最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才壓低聲音道:“你小點聲,那秀才老爺也是吃官糧的!咱們都得罪不起!”
白氏: “你是不是個男人啊,人家都那麼說你兒子了,一句嘴都不敢還!我是個婦人家,在外頭還要照顧你的面子!要不然的話我肯定要怼他!”
祝大勇煩躁道:“人家也沒說不收金根嘛!隻是說金根年紀還有點小,又是個坐不住的,教了幾句千字文一個都記不住!讓再回來磨磨性子!”
“那能怪我嗎?平時我要做飯又要幹活,兒子的事你不會多操心?”
祝大勇粗聲粗氣: “我操心?!我操心我要你個婆娘做什麼!相夫教子沒聽過?!”
白氏拔高嗓門:“我的個娘诶,還相夫教子,去了次學堂就覺得自己學會幾個狗屁詞了!就你那臭德行也沒啥相的,沒救!”
“你!”
那邊兩口子眼看着就要吵起來,蘭草沒有繼續聽了,沒興趣。
金根沒上學堂的事情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竊喜的,爹說過,不能取笑别人的失敗,沒有人是永遠一直都會成功的。
況且金根也是她弟弟,如果不是白氏,她也會對金根富根和荊哥兒一樣好的。
蘭草又等了一會兒,直到那邊的争吵聲漸漸笑了,蘭花和荊哥兒也起了,蘭草才慢慢悠悠的帶着弟妹過去。
今日二嬸心情不好,她估摸着一會兒是要挨罵的,不過這罵不能白挨,她專程先繞到了張家,趁着張家嬸子在院子裡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張氏這會兒正在菜地薅菜,看見蘭草怔了一下才問:“是蘭草啊,去你二嬸家吃飯?”
“嗯!不過先來這邊捉點螞蚱,一會兒給二嬸家喂雞。”
張氏神色更加古怪了,聽聽,這白氏還真會使喚人呢,平日喂雞都是蘭草來喂,竟然連雞蛋都不給吃,還逼得蘭草用銅闆來換,還是個人麼!
從前其實大家夥就覺得有點不對了,所以在蘭草去那邊院子的時候,張氏也坐不住了,飯也不煮了菜也不薅了,立馬就趴在院牆跟前去聽。
蘭草這會兒已經進了院子,弱弱地喊了聲:“二嬸……”
白氏和祝大勇那邊剛熄戰,聽到蘭草的聲音,自然是火氣不打一處來:“幹啥?!又餓了是吧!這成日就沒個省心的時候!才回來就來要飯!”
蘭花和荊哥兒臉色一白,二嬸說啥?
要飯?
蘭草掐了掐掌心,面上不顯,語氣卻越發地委屈了些:“二嬸,不是,我剛才在田埂上捉了幾隻螞蚱,想着你拌點糠就能喂雞了……”
白氏一愣,一牆之隔的張氏忍不住捂住了嘴。
好個白氏,忒不是東西了!
祝大勇剛才也被白氏那句話給說懵了,反應過來之後眉頭皺成一團:“你說啥呢!當孩子面!蘭草啊,進來吧。”
說完瞪了眼白氏:“還不去做飯?!”
白氏撇嘴,将火氣壓了壓,轉身去竈房了。
蘭草看了眼已經要哭的弟妹,拉了拉妹妹的手又摸了摸荊哥兒的頭,兩隻擡頭看了眼大姐,苦澀地笑了笑。
這頓飯,依然還是沒什麼像樣的,不過好歹還是幹飯,不過蘭花和荊哥兒怎麼着都打不起精神來,尤其是荊哥兒,一開始嘴巴還抿得緊,不肯吃。
蘭草歎氣:“二嬸,荊哥兒晌午吃野菜鬧肚子了,我帶回去吃。”
白氏皺眉:“不是給了你們米?”
蘭草語氣依然很委屈:“糧食太珍貴了,我們舍不得吃……”
屋内又安靜了一瞬。
白氏不說話了,蘭草帶着飯菜回去了,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張氏忽然不曉得從哪裡沖了出來:“哎喲喂!蘭草!你就吃這點東西啊!啧啧啧,這有的人啊,說話做事别太過分了,這鄰裡鄰居可都看着的!”
祝大勇和白氏一愣,起身走了出來,白氏其實老早就和張氏不對付,這會兒聽見她說話夾槍帶棍火氣騰一下就冒了起來:“你跑到我家門口來做啥,你這話說的又是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