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學過遊泳沒有?”
“怎麼這麼僵硬?手要劃得廣、收得快。”
“用靈力呀!用靈力調整姿勢……”
“你有完沒完?”妖七快要被氣得在水下開口說話了。
而罪魁禍首一臉無辜:“我這不是為你好嘛。”
他發現了,自己對人的辦法是一套又一套。唯獨對妖沒什麼辦法。
因為妖的思維裡隻有自己。哪怕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都很有可能在中途就被它們忘掉并舍棄。
比如說現在為了滿足這隻貪吃任性的妖而舍命前進的自己。也隻是它們的手段之一罷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雖然這家夥實在聒噪,但給的建議确實有點用。
妖七在水壓中靠着細微的氣流呼吸前進,期間用附着身體的靈力光暈調整身體姿勢,果然不論是行進阻力、還是周圍水流打在身上的壓力都減輕不少。
然而越往頭顱中心遊,其下伸出的觸手就越狂野,水流淩亂,睫毛和眼球表面被刮得生疼,連睜眼都是奢望。
就是這樣,還有道聲音在旁邊、在内部絮絮不休:“往下遊……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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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
數人匍匐在冰層上,在觸手的狂亂舞動下夾縫生存——這也多虧萬梓用控靈在周圍支起一個防護罩,抵擋住了不少擦肩而過的攻擊。
觸手雖粗長,但越靠近頭部處反而越少受到波及。觸手基本上是在外圍水域橫掃拍擊,中心處反而如台風眼般風平浪靜。
“大家都在這裡了嗎?”童蕪還在忙着施放凍結術,冰層剛起一塊便在觸手舞下碎成兩塊,水面上皆是浮冰。
“還差一個人。是我第二關的隊友陳月同。”萬梓說道。
“估計早死了吧。”關清之不以為意地說道。
元谷冷眼看着一臉倦容歪躺在冰層上的關清之,他白底紅線刺繡的腰帶格外顯眼,襯得這腰更是不盈一握。好像比自己……不,比小姐的腰還要細……怎麼做到的,這種家夥竟然沒第一個死……
并不是元谷與關清之有仇。實在是她沒見過體型如此纖弱的男子,即使身高有餘,但真的能做到腰量如此纖窄嗎?
“看什麼看?”關清之一向敏銳,早就察覺到元谷在看他。這男的怎麼回事,一直盯着自己看還沒完了?
被當面诘問的元谷眼皮一跳,剛想着怎麼回答,就被滿菱叫住:
“元谷,你看這裡。”
所有人的目光都順着滿菱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刻他們已經漂近水域中央了,這裡風平浪靜,偶爾有幾片水花碎冰打來,但基本沒什麼危險。
“這裡水的顔色,是不是比周圍的深很多?”滿菱看着這片水域,一語道破。
按理說,平靜的水域中泥沙不會被攪混,沉澱得更快,表層的水質也應當更清澈。但眼下他們周圍的水域,卻是水色深沉,往下望不見任何東西。
“可能是因為這裡水下地勢更低?”萬梓提出猜想。
都煙子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在這隻妖的頭頂了。”
妖的頭頂……商琅一直抱膝坐在邊緣處,一直沒參與對話,都煙子的這句話像一柄利劍刺進他模糊的神志,
他自從放出那道幾乎殲滅半個場地籠中妖的火輪後,一直處于恍惚的狀态。被觸手卷起扔下時,還是萬梓拉住了他,又碰巧落到了童蕪凍結的冰層處。冰層開裂時也不知道跑。得讓人提着衣領帶着他。
商琅舉目望去,眼前是他無法理解的景象:如柱的觸手遮天蔽日,一次次揚起、一次次落下,不斷擊碎水域、冰層以及空氣中的每一絲安甯。
他将頭擡得更高、直至與天空平行。明明是當懸的日頭,卻被濛濛水汽氤住,滲透下來的光比月光還要慘淡。每一次觸手揮過,他仿佛還看見黑色的扭曲人臉一閃而過……自己真脆弱啊,都出現幻覺了。
商琅換了個姿勢,跪坐下來,雙手抓住冰層的邊緣,向下伸頭看去——并非是要尋短見,而是他想透過身下這片相對平靜的水面,看看自己的臉,以期能回複部分神志。
水面倒映出他慘白的臉,眉眼顯得更加漆黑,失神散開的瞳孔比平常顯得更大,臉頰似乎也更浮腫了,看起來都不像自己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