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閉着眼聽故事的妖七忽然睜開了眼,似笑非笑,“我有個小問題。這隻妖這麼牛,怎麼不自己直接去給廢儲君報仇?”
“這是因為……”
“你這麼厲害,怎麼不自己動手,找個九歲小孩,啧。”一直被按跪在地上的童蘇忽然開口說道。
滿菱還沒從童蕪剛剛的“一命換一命”中緩過神來,童蘇便一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
好在那妖也沒生氣,隻是心平氣和地回答:“我做不到。所以來找他。”
“我身上被他不知什麼時候反下了烙記,他可以在一定範圍内掌握我的動向。一旦我進入離他周邊十裡,他就會立刻感知到。到時候他身邊的那條走狗也要出來咬我了。”說到那條“走狗”時,距離妖的周身氣壓驟然降低,陰寒繞身。
童蘇卻在這時“噗嗤”笑出:“說到底,你還是不行。不過你讓童蕪殺的人到底是誰?”
滿菱無語無奈無話可說。童蘇剛剛進來到現在屁話不說,在妖說了不動童蕪選擇的人、童蕪又選了他後,他就開始抖起來了。
而聽到童蘇這個問題的妖,說道:“我隻知道,肇惕總是叫他契。”
叫契的貴族?這名字真古怪。
“無姓?隻有名?”童蘇又接着問道。
“嗯。不過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他是誰了。”妖嘲弄地說道。
妖七故事聽到這裡,已經有些明白了。
那年次年,新王登基,稱明帝,本名為契。小道傳聞該王子血統不明。這是妖七十一歲那年聽到的事,之所以記憶猶新,是因為這位君王上位第二天就頒布了剿殺獵妖人令,并真的這麼開始幹了,當天就捉拿了去貴族府中交易的幾位獵妖人,斬殺後還懸首于該貴族府邸門口。
剛開始,大家都不以為意。再加上那幾個獵妖人委實不太低調,大搖大擺出入正門才被抓了個正着。能被抓到也說明實在是功夫蹩腳,唏噓間便過去了。
直到身邊的熟人一個個忽然失去音信,渺無蹤迹,昔日喝酒談笑的桌子邊圍坐的人越來越少時,他們才驚覺蹊跷。
偏偏每個人死前都喝酒吹過牛,說要去某某地方獵大妖。但真就一個都沒回來。那些地方之前并非無人踏足過,也不是沒有全須全尾回來的人,怎麼就從那年開始,一個都沒了呢?
如是,一直被忽視的矛盾其實早已尖銳地如袋中鏽釘,慢慢磨破了布料露出鋒芒來。
好一出殺儲君、奪王位的大戲啊。
妖七道:“之前我還是有一分懷疑的。現在我是确定了。”
童蕪疑惑:“嗯?”
“滿菱肯定喜歡你。你大哥和她根本不會結這個婚。”
“為何?”
妖七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個榆木腦袋!
“要是有人能為救我,用自己的命換我的,我也願意嫁給他。”妖七冷笑。
童蕪道:“這妖本就是沖我來的,滿菱和大哥都是無辜受牽連,不管是他們中的誰,我都不會讓他們因我而死。”
妖七看着童蕪,冷笑也不知不覺變成苦笑。這人真是的……
“那後面呢,你怎麼失憶的?”妖七問道。同時也很奇怪,失憶的人會想起自己怎麼失憶嗎?
童蕪欲言又止:“這隻是我的猜測,也不一定就是因果。”
“我想起我發燒前幾天,感染了點小風寒,本來一直是廣媽媽給我端藥,那天晚上卻是大哥端給我的。喝完之後,我便上床睡覺了。後面發起燒來,就一直在做夢,這個夢很長,我醒來後完全記不得什麼是現實、什麼又是夢境。過了幾天,連夢境的内容也都忘了。”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起來的呢?因為又見到了另一隻烏龜?”妖七看了眼童蕪指尖下毛絨絨的龜殼。
“我也不知道。”說到這,童蕪又是緊鎖眉頭,“隻是最近,常在聞到槐花味時有所觸動。但以前并不會這樣……”
氣味?
比起童蕪為何突然恢複記憶之事,妖七對這所謂“氣味”的功用更感興趣。
既能作标記追尋敵人,也可以用來激活人的記憶。雖然看着玄乎,倒是也有點道理,畢竟氣味儲存在記憶最深處,六感之中它也最為敏銳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