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蕪馬上驚得開眼,下意識抓住了那團東西,卻是久違的圓潤觸感,讓他不禁又瞪大了些眼。
“你這表情……算了。”滿菱心情複雜,他怎麼跟接了個炸彈似的?
“王……烏龜妖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你養點正常寵物吧。”滿菱前言不搭後語地說完,趕緊和在旁等候困得不行的圓子走回自己房間了。
童蕪微微松開手指——手心裡是一個被絡子套着的白色烏龜蛋。一絲靈力波動都感受不到,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蛋,上面還殘留着未被洗淨的些許巢窩沙土。
雖粘着沙土,蛋殼本身卻是光滑無比,與套着它的那個歪歪扭扭、針腳出頭的絡子形成鮮明對比。
“小姐,我來幫你洗手。”圓子說完就又打了個哈欠。
“你先睡吧,我自己來。”滿菱看她這樣,讓她今日就睡這,趕緊趕到床上去了,難得自己打水洗臉洗手。
“怎麼這沙子這麼黏……”滿菱自己仔仔細細地把十個指甲都摳過去,水盆表面慢慢浮起些許顆粒。
夜深人靜,小院裡連外面的打掃聲都沒了。滿菱的指頭還泡在水裡,已經開始發皺。一邊的圓子已經發出細穩的鼾聲。
滿菱洗到現在,倒不是像在洗手,而是在玩水,不緊不慢。時不時嘴裡還溜出幾句自言自語:“就這麼喜歡養王八……那你養個夠……哼本小姐就是這麼……不要太感謝我……他不會一點都不喜歡吧……難道說隻喜歡養妖……怎麼那麼變态……算了……大不了就扔了呗……什麼大不了……”
絮絮叨叨小聲說到最後,她終于洗幹淨了雙手。擦了擦,将手擱在水盆邊沿,盯着自己手指上的被繩線勒出的紅痕稍微發了會呆。
“我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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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滿菱的高興沒有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她難得早起,神清氣爽,甚至是第一個到達練功的。過了十幾分鐘,童藤童蘿童蘇才陸續懶懶怠怠、歪七扭八地走來。
看到童蘇都到了以後,滿菱才意識到事情不對。連童蘇都到了,童蕪竟然還沒到!
又過了半刻鐘,童蕪終于出現了——帶着來不及清洗的雙手泥沙。
“四弟。”
“去玩泥巴了?”
看着童藤、童蘿二人滿臉“我懂我懂”的表情,童蕪默默走過。
滿菱卻是明白他去幹什麼了,一時間她手腳都僵住,臉皮上好像被燙針密密麻麻戳了無數孔洞。
這人肯定是把烏龜蛋埋回去了。
那自己的絡子呢?他不會還一送一,拿去給烏龜暖巢了吧?但想想,又确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滿菱趕緊轉頭低頭,撇撇睫毛,不發一言,繼續彈指,一道平雷與地平行飛過,連續擊穿了三個靶子正中心。
“嚯,你準頭是越來越好了。”童蘇叫好了一句,又被其他的新鮮事勾去了:“咦,你怎麼開始戴玉佩了?哦,這是娘送你的那塊吧?”
“水種好透。”童藤仔細一看。
“敲着好脆。”童蘿指甲一碰。
“好玉好玉。”童蘇連聲一贊。
是啊,童夫人送給小兒子的當然是最好的玉。自己還覺得被童蘇那場煙火一比,什麼金玉皆俗爛物。可笑!可笑!
爛的隻有自己的禮物!
她氣得又是三指并出,三道平雷電光火石,一連擊毀了旁邊三排的靶子。
而那三排靶子的主人們樂得不行:“太好了,今早的量完成了。”
“不過啊,小蕪。”
“就沒人送你好點的玉佩絡子嗎?”
至此,童藤童蘿說話還算委婉的。
“這絡子也太醜了,都是疙瘩,哪個劈柴小丫頭給你做的吧?”童蘇看得皺眉,高聲評判。
滿菱猛地轉頭,死死盯着童蘇手裡正拿着的玉佩——瓊玉無暇,似美人橫陳,但外面套着的那層絡子打得實在粗糙,連尋常手作一半的手藝都夠不上,不僅沒有一氣呵成,隔着一指甲就有毛屑打結,簡直像給美人身上套了個破爛麻袋。
她目光來得突然刺人,剛要收回,目光便穿過童蘇的手,與旁邊童蕪的眼神四目對視。
童蕪勾着絡子,重新系好了玉佩,手動作着,眼神卻一直沒動:“我覺得挺好的。”
“就這?暗戀我的小丫鬟随便拿出一個,都比這手藝好——啊!”童蘇話說到一半就變形成驚叫。
滿菱一道浮雷點着了他精心弄出的“随意額發”,燃起了小火苗。
“今天我跟你對打。”滿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