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真不懂你的心思。”童律搖頭,顯然是不明白滿妙剛剛為何忽然對妖七出言阻攔詢問,一番話還夾槍帶棒,意有所指般。
“我的心思,你何時懂過?”
二人之間又是沉默。
“行了,别苦着張臉了。橫豎我們都這把年紀了,我能活到看着菱兒成親,已是向老天借來的了。”
童律從深陷的眼眶下投去極深的一瞥:“你當真把所有靈力都給了菱兒?”今日接任儀式,他身子不好沒去,沒能親眼見證該時刻。
“怎麼可能?我若全給了她,不給自己留點,如何封得住體内的……這玩意兒?”滿妙詞到舌尖,又謹慎地轉了個彎,忌憚隔牆有耳。
“我施了靈力罩,你不必擔心你我之間對話洩露。”童律道。
滿妙幹笑兩聲:“都成這樣了,還有餘力施放靈力罩。我終究是比不上你。”
童律不理她的打岔:“所以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
終于被逼問到點子上了。滿妙頹然地倒在靠枕上,再無半點力氣支撐殘軀:“我想着,到時候我一個人走,誰都别來送。就到那座山吧,我把他親手殺了的地方。”
童律閉上眼,從鼻中慢慢地長出氣:“如此,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可我總覺得,自己不會那麼走得這麼順當。”滿妙雙目已無法集中焦點,渙散地盯着頭頂的床帳,“剛剛童蕪那個被我叫住的‘朋友’,我總覺得,他是來探查栖茔花之事的。”
童律無聲息地快速開眼:“他體内也有栖茔花?”
“應該沒有。但他身邊有人被植入栖茔花,或許。”
滿妙腦内忽然閃過菱兒大會結束後帶回來的那一金發姑娘,原本她隻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如今這姑娘的臉卻忽然和剛剛那位少年的臉重疊在一起。
明明一點不相像,為何感覺會如此相同?
說起來,這幾天她事多繁忙,确實沒好好盤問那個丫頭的底細……
童律沉吟片刻:“若出了事,我保你。”
滿妙瞥了他一眼,垂下來的肩膀一聳一聳地笑了:“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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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七剛離了滿妙的盤問,一出門,便看到走廊上隻剩童蕪一人了。
“你哥哥們呢?都送人回去了?”
“嗯。”
待他們走遠了房間,童蕪才開口問道:“滿家主為何留你說話?我怕她是發現了什麼。”
妖七糾正道:“現在的滿家主是滿菱。”
“說實話,她不發現才是怪事。阿黃這幾天一直住在她們那,她現在才起疑,多半是之前都沒把阿黃當回事,以為隻是自己女兒撿回來的小東西。”妖七笑道。
“你别說,這還真像是滿家主的作風。”童蘇道。
“……”“……”
為什麼這人就這麼自然地加入對話了!
二人連忙循聲音看去旁邊廊柱,陰影裡走出一個童蘇。他邊說邊走,就這麼加入他們并肩同行。
妖七心下一驚。他聽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