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七便一路從中秋生辰宴滿菱的贈禮,聽到了童蕪從此貼身佩戴那絡子;中間夾雜着一些二人相處的零碎事件,比如鬥草時墊底折枝這類微末小事,最後以滿菱離開童家前的最後一個生日前,圓子和童蘇在童蕪房内會面的場景回憶收尾。
老實說,童蕪講故事的能力一般,隻是平鋪直叙,并不繪聲繪色,但重要的事情節點卻是一個不落。
生辰煙花後送的烏龜蛋和絡子,平日練功的嬉笑怒罵,甚至主動關懷滿菱的情緒波動……童蕪以前,還真是讓人又驚又喜啊。
當然,童蕪隻是白描陳述,那些暗流湧動情愫互生,是妖七自己腦補出來的。
故事都講到這個地步了,再不腦補點感情戲,不合适。
可正因為是腦補,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大哥給你灌的什麼迷魂湯,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什麼?”童蕪沒聽清妖七的低語。
“沒事。聽你剛剛講的,你這不是都想起來了嗎。”為何現在還是這副不死不活等着心上人成為嫂子樣?妖七将後半句憋在了心裡。
童蕪聲音驟然暗了下去:“我這幾天想起來的事太亂,時間順序都是一塌糊塗。前幾天我看着花瓶裡的槐樹枝,鬼使神差地就帶上了。可是關于這根槐樹枝的來曆,是今天在石壇上才想起來的。”
事情都如此颠三倒四,更何況是以往一直藏在心底不會宣之于口的懵懂情愫了。
“我看你剛剛講故事,脈絡挺清晰啊。”妖七笑道。
童蕪苦笑:“我是按照記憶中,滿菱、大哥還有二哥三哥等人的樣貌身高分出年份早晚排序的。”
童蕪的話沒毛病,甚至可以說是邏輯非常清楚了。但也是這句話,讓妖七全身如電流通過,一個激靈。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啊。”妖七不由得重複了兩遍。
被抹去的回憶,總是有另一個人存在。或者說,那個人隻能抹去與自己有關的時間線前後的場景記憶。
“童蕪,你要繼續想。”妖七說道,“有些事情,靠他人刺激是沒用的。你隻能自己想起來。”
童蕪不知妖七為何如此笃定,但他不由得被那股氣勢鎮住了:“好……”
“你有沒有發現,你剛剛說了那麼多事,可是幾乎沒有你和滿菱單獨在一起的場景?”妖七迂回提問。
說完,他又追加一句:“别跟我說什麼你們隻是普通交情,基本不私下見面。”
“否則,你剛剛為何會流露出後悔的表情?你講的故事裡,有哪件值得你心底懊悔至今至深到,甚至無法覺察到嗎?”
無言。
到底是什麼呢?
“今天先不想了。休息吧。”妖七麻溜地從木櫥裡抱住被褥枕頭,打好地鋪。
畢竟看童蕪這樣,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童蘇端來的的迷魂湯可真行啊,一碗下去,把人灌到失憶不說,就連回憶都是颠三倒四、缺東少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