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寐神妖感受到體内強烈的波動後醒了。
又怎麼了?不會又是打架打到快死了吧?再有一次,他是真的想要另尋容器了。
連打架都打不過别人,還有什麼用?
而當他漸漸蘇醒時,才發現這次波動的不同。
不是即将被殺時的絕望掙紮、可笑努力,而是……洶湧的殺意。
無差别的滅殺之意。
強烈到甚至喚醒了他,像餓了三天的人睡夢中聞到肉香、渴了三天的人聽到水聲一般,直接聞風而動。
他醒來時,剛好趕上李現道講解到一半。聽完這三言兩語,他馬上就将事情理解了大概。
嗐,原來就是黃毛要死了。多大點事。在夢寐眼中,人活十幾年,和活幾十年,基本都沒什麼差别,就像看着蝼蟻終日庸碌重複,無趣人生罷了。
雖然好像他寄宿的這小子不這麼認為。
體内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拍襲而來的毀殺之意,讓他舒服得打開了每個毛孔接收。
這小子就是黑的吧。夢寐想道。
不管僞裝得多麼好,其實這人一直以來隻是在扮演角色。夢寐确信,這個叫妖七的人類,一直以來都在努力扮演一個能更被常人接受的人類。他也确實成功做到了。
但人類就是人類。卑劣,怯懦,虛僞,無原則。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因為還沒被逼到絕境懸崖之上。
但像現在這種,無差别的殺伐毀滅之情,還真不是有幾個人類能夠擁有的。
因為所有被逼上高崖的人,不論怎樣,都會在心存僥幸,認為還有一線幸運可以拯救自己,認為還有“萬一”。不到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刻,永遠不肯承認,自己是真的敗了。
而這人毫無希望。他的心底似乎從來沒有希望過什麼,做不到算無遺策,就甘願身隕命消。倒是個願賭服輸的賭徒。
但是,還是好奇怪啊。夢寐神妖順着這人體内那根繃緊到快要斷裂的情緒之線摸索而去,卻是為了一個在他眼裡幾乎毫無價值的黃毛。
人可以在想挽救一個人的同時,又想拉所有人下水死亡嗎?哪怕這個人的生死都毫無價值?
夢寐可以确定的是,雖然黃毛在妖七心裡占據很重,但妖七此時的崩潰絕不全部是因為黃毛将死。
他曾見過山上被獵人夾捕住的野獸。特别是明明之前受過傷、有過教訓,卻第二次落入不同陷阱的野獸,嚎叫聲格外凄厲怨恨,連老獵人都不敢靠近已經重傷的它們,隻得等日子,耗幹了、拖死了才敢過來收屍。
這個人呢?也是二次落入陷阱的野獸嗎?
夢寐百思不得其解,臉上卻不由自主地浮現越來越大的笑容。
這小子,不管在哪方面來說真的都太合适了。不止是作為他的容器而言。
這時,夢寐聽到了體外童蕪的呼喚聲,而這具身體卻不理不睬、毫無反應,内裡卻還在沸騰翻滾着。
雖然他自己是很喜歡體内這種狀态啦,但他決心介入此事。
“喂,小子。你怎麼了?”
夢寐直接通過意識的對話能直接讓妖七感知到。但妖七似乎懶得回複。
愛誰誰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