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李蜚零剛端着藥到門口，看見童蘇就要手起刀落，飛奔過來，也顧不得藥碗裡藥汁翻騰，盡數撲在上裳後暈染開來一片黑黃。

童蘇暗道不好。這人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童少爺，你這是幹什麼？”李蜚零溫潤面目染上氣憤，竟要赤手直接擋開刀鋒。

童蘇巋然不動：“李大夫就算在我刀下斷了這雙纖纖玉手，我也不會讓的。因為他是妖。”

李蜚零面色卻無多少震訝，而是直接看向李現道。

二人眼目對接，神色交換童蘇一看便知，冷笑起來：“原來李大夫是早就知道了。”

他還想着李大夫可能是路上撿了個不知底細的小孩，心善眼軟，沒看出這是妖，還想着等她去取藥時先自行解決。合着都是一夥的。

李蜚零又看向童蘇道：“你先放下刀，我可以解釋。”

“放刀不可能。解釋稍後聽也可。”說着童蘇就要往下動手。

誰料李蜚零攔着的手不躲反退，竟真的迎着刀鋒握上去了。童蘇的刀開刃見血吹毛即斷，還有靈力加持，李蜚零如蔥白的指頭馬上都被齊齊開了口子，眼看着就要全部割斷掉落了。

最後還是童蘇先收回了刀，解了壓制李現道行動的靈力。

李現道一能動彈便馬上爬起，去醫袋裡尋藥和針，想給李蜚零上藥縫合。他拿着藥瓶器具折身回來時，卻被童蘇滴血的刀尖給擋下：“我有說讓你治人嗎？”

李現道敢怒不敢言，關節都攥得發白。

李蜚零眉尖凝汗，下颌繃緊，拖着血手依然筆直站在原地：“童少爺，現在可以聽我一言嗎？”

童蘇微微點頭，手上架勢卻絲毫未放松：“說吧。”

“怕童公子等不及，我長話短說。現道他不是妖，他……是人和妖的後代。”

童蘇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什麼？”

李現道面色灰敗，卻也沒有阻止李蜚零說下去。事已敗露至此，也沒必要掩飾了。接下來，聽天由命吧。

“我是雲遊醫者，這幾個月才到這邊來。前幾年，我一直在荒漠國度巡回行醫。三年前，我被一個國度的國師請去診療他們君主的隐疾，在王宮裡住過一段時日。我就是在那兒遇到現道的。”

王公貴族亵玩妖物的傳聞屢見不鮮，在王宮裡見到李現道倒是合情合理。童蘇面目冷漠：“繼續說。”

“那時候他們君主堅信，隻有某種妖才能治療他的病。請我來也隻是因為我能做出藥引，他們需要這味藥引來引出妖體内的精華。”

童蘇馬上理解，對李現道揚了揚下巴：“要找的妖是他父母？是哪個？”

“是我母親。”李現道說道。他雙眼空空，綠眸空蕩的仿佛那片沙漠又映在眼底。

李蜚零繼續說道：“現道母親是能自由變換人形的變色龍妖，變色龍是沙漠國度中是萬物之母和月亮神的代表，能化形的妖更是位同活神。因而那位君主堅信，用神之血肉入藥，才能治好自己的病。”

“哦，這位國君倒是不怕遭天譴，弑神這種事都敢幹。”童蘇嘲弄的語氣此時帶上幾分不信了。

“他母親本是可以在神廟中享受祭拜的地位，但是……”李蜚零見童蘇語氣不好，趕緊繼續說下去，說着說着卻越發遲疑了。

“但是她愛上了鄰國一位男子，與其通婚，失去神格，被原國家驅逐。”李現道忽然接口。

童蘇說話毫不留情直指尖銳：“這就奇怪了，既然已被逐出本國，那就該和心愛的男子浪迹天涯生一窩人妖，按照你母親的本事能被普通人類追捕到嗎？難不成是自己送上門去的？”

聽到“一窩人妖”時，李現道瞳孔倏然睜大渙散，像化成了一潭幽池；再聽到“送上門去”這四個字，已然是控制不住情緒了。

“是我們自己送上門去的。”李現道哽咽。

童蘇一愣。他沒想到李現道會哭。

“大男人，别亂掉眼淚。”他強硬說道。

“是他父親所效忠的國君幹的。”李蜚零沉痛開口。

“什麼？”